于是乎,“黑太狼”这个名字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山城黑道——秦当手下的得力大将王雄被废,场子被砸,而干下这件事情的人就是黑太狼,仅仅只带了五个人,竟然扫平王雄,还不折一兵一卒。
一下子,山城的黑道狂奔出一匹黑马,虽然这匹黑马的来路暂时还没人清楚,但很快,这个谜底就给人揭穿了,因为吴德龙亲自在山城最高档的亚中亚酒店摆了一桌酒席为李志豪庆功。而宴会所请的几个配角则是山城黑道上的二流大哥,但都是传话快的人物。
吴德龙首先介绍李志豪,说他就是黑太狼。在道上混,一人有外号的时候通常都不介绍本名。
吴德龙这么一介绍,立马引得众人刮目相看,无比称赞。吴德龙接着介绍自己与黑太狼的关系,说他是自己一直用心栽培的一个兄弟,以前在特种部队锻炼,为出黑道做准备;废王雄是他上黑道的第一件作品,小试牛刀,以后在黑道上有什么事情还请给我吴德龙的面子,多多关照。
多多关照是客气话,吴德龙的真正用意是炫耀,在告诉全山城的黑道,这匹狂奔而出的黑马是他吴德龙精心栽培的手下,他吴德龙虽然人在逐渐老去,但是实力还强得很,不断为自己注入新鲜血液,他不允许长江后浪推他这前浪,让他死在沙滩上,同时也是对秦当利用手下谩骂挑衅他的一个回应,警告到所有人。
出名的是黑太狼,但真正达到目的的是吴德龙。
连他请来赴宴的人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这些人离开之后还很得意自己能先知道这么一个秘密,很兴奋地对人夸夸其谈,这神秘的黑太狼,原来是龙帮的人,吴老大的手下。
“黑太狼”这个名字一夜之间让山城的很多人听说了,尽管很多人都并没有见过他,但仍然绘声绘色地向不知道的人讲起自己也是听来的关于他砸红桃八酒吧、废王雄的精彩片段。
然后,李志豪的福利也跟着来了,吴德龙为他配备了一辆奥迪A6的轿车先开着,同时张九流经营的那个赌场给他0.5的股份。别小看这0.5的股份,虽然那只是吴德龙旗下的一个小场子,但整个场子一天的收入最少也不低于二十万,算起来每天也有一万块钱的收入了。
这一天的收入就相当于他曾经在那家星级酒店做保安三个月的工资了,而且他的行动自由,偶尔到场子里视察一下,其他时间自己分配。只是吴德龙有事的时候要随传随到,这种有事他明白,就是去对付别人。
虽然生活在眨眼之间就奔上了小康,但李志豪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发觉自己似乎只是在充当金钱利用的工具,用自己的生命来作为赌注。其实,他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当然,他不反感财富,只是,如果要以等价的残忍所换来,他还是觉得无法接受。他倒想过点平淡的生活,拥有一份简单的幸福,譬如,和若诗一起,做点正事,孝敬父母,抚养孩子,享受天伦之乐。似乎,这点简单的幸福并不容易,就像他曾想过与杨洋厮守一样,爱得再狂热,还是曲终人散。
无聊中的李志豪突然想起了若诗,他想,自己应该主动点。于是,他给若诗发了条短信:亲爱的,在做什么?
短信很快就回了:喂,那个什么,脸皮还真厚,谁是你亲爱的了。
我希望你以后会是我亲爱的嘛,所以就这样先将就着称呼了。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就做你的白日梦吧!
明天有空吗?
怎么,想请我吃饭吗?
去不去嘛?
当然,有吃的,不吃白不吃啊!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彼此的心里都莫名地有一种温暖在涌动,觉得甜蜜、幸福。这时候,李志豪把那些什么黑道白道钞票的什么都忘记了,只想着要怎样与一个自己喜欢的女生去营造幸福,一份他想要的简简单单的幸福。
第二天一起床,他马上打电话约她。
若诗说在山城桥等他。
他想这是正式的约会了,自己应该想着怎么把天窗打开说亮话,得表示表示才行。
不用说,玫瑰代表爱情,得买一束玫瑰花给她,然后表白,说喜欢她,希望她能做自己的女朋友。
主意打定,李志豪便赶忙往花店跑,去买花。
所谓的冤家路窄,当李志豪刚到花店的门口,从车上下来,就被开车路过的王猛看到。
于是,王猛把车停在远处,打电话给还躺在病床上的堂哥王雄,王雄就打了电话给秦当,秦当立即打电话给自己手下的另外一个大将孙长空,还特别叮嘱把枪带上,以防万一刀砍不过他,能赢王雄总算有些本事。
顶多十分钟时间,已有四五辆车到达花店,王猛指了指还在花店里的李志豪。
孙长空让其他人下车形成拦截的包围圈,再由两个面生的人上前出其不意地动手。
李志豪挑好了花,付了钱,走出花店。
刚踏出花店的门,他的电话就响了,是吴德龙打来的,说有事让他来一趟办公室。
李志豪答应一声,边往外走着边挂断电话。突然,不经意的一眼,他看到两个年轻人,穿得挺时尚,正向他走过来。
那不经意的一眼里,彼此目光的碰触,让他在那两双目光里感觉到了一种狠气,一种杀机。尽管那一眼之后,两人的目光马上收敛,变得平和。
李志豪的第六感马上告诉他,不对劲,有危险!女人的第六感会告诉她自己的男人有没有新欢,他的第六感会告诉他环境的变化异常。特种兵都有这样的第六感,以便于保护自己。
李志豪停下了脚步,然后把目光放宽,看到在百米范围内,每一条路的两边都有一些陌生的面孔,尤其可疑的是,所有人一碰到他的目光马上避了开去,装着看风景,若无其事般。
这些伎俩哪里瞒得过他。
那两个正面的人仍然以正常的速度接近他,他们的手都插在兜里。在仅有一步距离的时候,两人突然发难,插在兜里的手迅速地抽了出来,手里是寒光闪闪的匕首,一左一右扑向他。
李志豪早有戒备,赶忙迅速后退。
两人一蹿再扑上。
此时,四下的人也各执匕首冲上来。
纵然李志豪有三头六臂,也难敌众人,况且他还是赤手空拳。他堪堪避过那两人地猛扑,其他的人已冲到。
缺口!当务之急,是找到缺口。
李志豪看准冲在最前面的人,等其匕首刺来,他侧身让过,再顺手牵羊,将其牵到另一边阻住了冲来的人,然后他突然将手中的手机砸向挺着匕首冲近自己的另外一人,猛地跃起,蹬向其胸膛。那人条件反射地避让砸面而来的手机,猝不及防后面这一脚,没有任何悬念地被踢倒。
还是很险,侧面冲到的其他人刺向他,他的身子来不及做更大的动作,尽力地向前冲,刀子还是划破了衣服。但缺口打开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切不可恋战。
李志豪猛跑,后面的人猛追,但是没人跑得过他,有人用匕首扔他,也没伤到他身体。枪手早已虎视眈眈,但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开枪,现在终于等到两方把距离拉开了些,马上举枪瞄准。
“砰!”一声闷响后(估计枪装了消音器),李志豪奔跑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他感觉自己的小腿一阵灼热,疼痛,但是,他顾不了那么多,因为后面还有好多人拿着匕首在追他,想要废掉他。
幸好,他还能继续奔跑。
终于,李志豪用自己的速度和马路上的车辆障碍物,甩掉了追兵,一口气狂奔到了一条巷子里,望望身后,没有人追来,停下来看看自己痛楚不已的小腿。裤腿已经破掉了很大一快,鲜血把周围的裤脚都染得鲜红。他很庆幸,自己只是被流弹擦伤,要真是被子弹打正着了,哪还能跑?
好险啊!没想到对方要干掉自己连枪都用上了。
腿掉了一块皮可以再长新的,但电话在刚才危急时刻扔掉,与若诗的约会也泡汤了,她会怎么想?李志豪头疼地摇了摇头。
他又想起吴德龙打电话叫自己过去,现在自己没了电话,只有先找药店买药品把伤口处理了再说。他曾是特种兵,无论是训练或是执行任务,受伤都是家常便饭,所以很清楚该买些什么样的药品。
很快就收拾好一切,小腿上少了大拇指那么大块皮肉,痛是很痛,但不大影响走路,只是稍微有点瘸而已。
李志豪顾不上回去换衣服,打车赶到吴德龙的办公室。
吴德龙见李志豪有点瘸,衣服上也破了好几处,问他怎么了。
李志豪把情况大概说了,吴德龙陷入了沉思,然后才吩咐他的两个保镖:“去,你们先去把他的车开走,记得多带几个人。”吩咐完他又打电话叫来手下干将唐登云,吩咐他说:“你安排几个得力的弟兄去找个秦当的小场子给他砸了,就说你们是黑太狼的兄弟,让秦当小心点。早晚把他的老窝给一锅端了!”
唐登云领命而去。
吴德龙转头又对李志豪说:“本来呢,这件事要你亲自带人去比较好,但你有伤不方便,我就找人代你去办了。”
李志豪有些不解:“龙哥,这件事情的开始就为了那么点本来很小的事情,现在越闹越大,有必要吗?”
吴德龙笑了:“当然有必要,而且是非常有必要——你知道人活着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李志豪想了想,道义?原则?感情?理想?金钱?似乎都很重要却又都并不重要,所以他摇了摇头。
“有人说粮食最重要,因为人要靠粮食活着,但这只能是对那些还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来说而已。奔上了小康的人,尤其走上了一个档次或是一个层次的人,什么最重要?面子!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情,面子这两个字都要装在心里。黑道,更是个面子重于一切的行业,那些小混混不是有句顺口溜:头可断,发型不能乱;血可流,面子不能没有。一句话,做人要有种,命可以不要,面子不能不要。我让你教训王猛那个小混混,闹到今天就是为了面子,因为王猛敢说那些话,是他背后有人教唆,而这个人,就是故意不给我面子的人。”吴德龙冷笑了笑。
李志豪不明白地问:“不给您面子?是谁?”
吴德龙说:“还有谁,当然是匕首帮的大哥秦当了。”
“难道他与龙哥有什么过节吗?”
吴德龙摇头:“没有,毫无瓜葛,说我们不认识都可以。”
李志豪糊涂了:“那为什么他不给你面子,要跟你过意不去呢?”
“两个字:利益。”吴德龙重重地说。
“利益?”
吴德龙点头:我们黑道,是个很特殊的行业。后来有人想将黑道规范化,像什么商会、工会等一样,于是有了咱们山城的黑道盛会‘黑道论剑’,由二十名黑道大哥按照名气与实力投票产生黑道龙头大哥。龙头大哥并不像其他的行业主席一样,主持行业公道,黑道是个没有公道的行业,只论强弱不论是非。那么,龙头大哥究竟有什么好呢?不过一虚名而已。但是现在这个社会,虚名也好啊,什么歌坛影坛文坛那些人不顾一切拼了命地炒作,想出名,为什么?因为一个人有名了,会得到许多人的关注,虚荣得到满足以外,脚下的路也宽了许多,很多人知道了你,会主动找上你与你合作,就能创造更多的收入。
“作为黑道龙头大哥,是实力强大的象征,有许多正当生意人也会选择与之合作,背靠大树好办事嘛,经济永远是任何一个行业者能够维持或者说是发展的灵魂因素。我是这一届的黑道龙头大哥,我在这个位置上日进斗金,黑道上的朋友都看到了,都想坐到我这个位置。但很多人有其心没其胆,除了秦当。他爬得太快了,他得意忘形了,就想把我压下去,所以他的手下才说我不算哪根葱。如果没有大哥的唆使或是默许暗示,小弟哪有这个胆量?所以,这件事情的本身,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只是某人对我说了句不敬的话,我就大动干戈了。黑道上,什么都不可能容忍,谁退了一步,就等于示弱,就会被人踩。”
李志豪听得口呆目瞪,好久才叹了口气:“没想到混黑道会有这么复杂。”
吴德龙说:“黑道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我对你讲的这些,可以说是一门比书本更复杂难懂的学问,慢慢适应就好了。你有伤,先回去休息着。不过,先把电话买好,号码发给我,有事情我方便联系你。”
告辞吴德龙,李志豪先去买好了手机和电话卡。看着自己的电话上没有一个人的电话号码,他突然觉得很失落。
谁的号码都可以没有,不能没有若诗的啊!可是,当时她的号码是直接存在手机里的,他现在记不起来了,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自己刚教训过健身中心老板,不能去那里找她,就算没那回事又能如何呢?自己放了若诗的鸽子,她会怎么想?自己又怎么解释呢?最后,他想自己还是尽力一试,向她解释解释,至于她能不能谅解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二天下午,李志豪的腿伤已经减轻了许多痛楚,本来也只是皮外伤,而且他体质好,恢复很快。
他远远地看着健身中心的门口,站在暗处,他想等若诗出来了再跟上去。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他看到若诗与落落一起出来了,他知道她们会打车离开,于是忙开车跟上。
若诗与落落打车在一家西餐厅前停下,往楼上走去。李志豪忙下车站到她的面前,她很意外,但是,很快装作不认识一样地绕开他走。
李志豪拦住了她说:“若诗,你听我解释。”
若诗一脸很不以为然的样子:“解释什么?昨天你约我,我压根就没当回事,没去!”
李志豪不相信,如果她没去的话,不会对他是这样的态度。“我不管你去没去,你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若诗很鄙视地看着他:“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很了不起吗?”
那一刹,他觉得自己被伤到了,心莫名地刺痛了下。
她又一次地绕过他。
李志豪没有再拦,但是,他把想说的话说出了口:“昨天我想去买花给你,结果匆匆忙忙地在路上撞了车,车坏了,手机也坏了……”他现在开的奥迪,之前她见到的是他开的张九流的奔驰,所以这个谎言没有破绽。
若诗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听到他这几句话回过头,看着他说:“你连说个谎都不会,记得下次编个好一点的理由。”
李志豪把右脚裤脚卷了起来,那里有很大的一个伤疤,涂着红药水,一眼就能看出是刚受的伤。“我承认自己运气好,命大,若不然,也许就真的没命了。”
这下,若诗无话可说了,但刚才说的话似乎也太那个了点,于是,她甩下一句话:“我们在楼上吃饭,你想吃就来吧。”
李志豪也不傻,知道这是若诗在给自己一个机会。虽然话说得有点不大近人情,那只是在给她自己一个台阶下。
若诗与落落坐一个方向,李志豪坐在对面,她表面上对他还是有些爱理不理。
气氛有点僵,落落为了缓和场面,便问及李志豪昨天是怎么回事。
真相本来是让李志豪难以启齿的,他却将它编成了一个感人的故事:“本来我们约好在山城桥见面,但临时我想买束花送给她,因为时间紧,我怕她等得久了,车开得有点快,在一个转弯的地方和另外一个冒失鬼就撞上了。我当时腿受了伤,要去上药,手机坏了,又不记得她号码。”说着他还把手机拿出来给落落看,“新换的手机,上面一个号码也没有了。”
若诗接嘴了:“哼,某人不是口口声声地说在乎我吗?连个号码都记不住,算什么在乎?”
李志豪实在是哑巴吃黄连啊,他拿到她的号码没几天时间,要知道会有这种意外,他花一分钟也就记熟于心了。
落落也故意帮她说:“是啊,你要是花点心思记得号码就不会让别人在那里白等你了,打你电话又不通,还以为你是故意放鸽子呢,换谁也会很生气啊!”
“我听那些文学家说,越是经过了波折的爱情才会更深刻的,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李志豪笑嘻嘻地说。
若诗哼了声说:“我怎么觉得有些人那么厚脸皮呢?谁跟你有爱情啊,总是自以为是。”
李志豪轻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我脸皮挺薄的,和不大熟悉的女生说话都会觉得脸发烧。可是遇见了你啊,脸皮一下子就厚起来了,厚得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还真是千古奇闻了,你脸皮厚还倒是我的错了。”
“你没听过一句话,叫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意思大概相同,你没把我脸皮变厚,但实际上我的脸皮是因你而厚啊!”李志豪笑着调侃道。
落落在旁边笑了起来:“我看啊,你们天生就是冤家对头,不争不吵心里就不踏实,从一开始认识就是。”
是的,一开始两人在健身中心那大吵的相识场面,现在想起来也挺温馨的,那也是一种缘分,属于两个人的一个小插曲。
吃完饭后,李志豪抢着买了单,落落找个借口先走了。
李志豪很温柔地说:“我们去公园散散步吧。”
她故意地说:“你想去就去呗,问我干什么?”
“难道你还生我的气啊!”
“生你的气?你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李志豪叹了口气:“若我昨天真的死了就好了,虽然再也见不到你,至少不会让你认为我是个没有人格的人。”
他这句话触动到了若诗的内心,看着他,发觉他的心情似乎真的有点伤感了,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有点过分了,于是说了声走吧,就站到路边拦的士。
李志豪一想,不开车也好,这样两人可以坐在一起。
两人拦下一辆的士,都坐在了车的后排。他挨得她很近,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他的手碰到了她的手一下,他的心跟着颤抖了一下,那时候,他突然那么强烈地想握着她的手。
他仔细地想过,也许她会反抗,会认为他这样显得太随便,是不尊重她。但是,也有可能她会愿意这样让彼此的距离走得更近。
他感觉自己像个贼,悄悄地挨近了她的手,然后,突然那么一下,把她的手握住了。
她触电般地反应了下,试着把手抽出去,毕竟,她与他并不是很熟,那层窗户纸也并未捅破,她必须得装着矜持,哪怕她很喜欢他。其实,她只是那么下意识地做了下,没有真的一定得抽出去的意思,而且他握得又紧,终于她的手就一直那么被他紧紧地握着。
在大约五秒钟之后,他的心就踏实了,知道她默认了。于是他心里就更有底了,行为更大胆,在将她的手握了一会后,竟然把手伸到她的腰间,把她的身体揽向自己的怀里。
他想抱着她,没有任何理由。
她仍然没有反抗,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只觉得心里有一种涌动的幸福,等这一刻,等过了多少个日夜,二十年的相思啊!
从小到大,她的生活里没有真正出现过一个男人,出现的那些成群结队男子,她一个都没看上眼,她一直活在自己的梦里,在自己的梦里等着自己心仪的白马王子。
其实,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心动过,他很有男人味,但是她觉得一个男人是不能只去看这些表面的,所以她尽量地装出不在乎,甚至于后来还与他发生了争吵,让她更有理由瞧不起他,不对他心动。但是,在他路见不平那一刻以后,她被完全地征服,她开始觉得自己无条件地爱上他了。
内在,外在,都是她理想的。
她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享受幸福的感觉,眼里忍不住有了泪花,幸福,姗姗来迟,真的很不容易。
而他也在想,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两人在公园里待到很晚,他送她回去,只送到一个路口她就下了车,说再见之前她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以后你可不准和其他女生有什么了,被我知道了可饶不了你。”
这个晚上,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幸福若春暖花开在两个人的心里,心情翻江倒海地澎湃,久久无法平息。
而李志豪没有想到,当他看见幸福在向自己招手,一步一步走近自己的时候,他的命运也跟着横生枝节起来。
这天,李志豪出去吃饭的时候,很巧遇到了杨洋。
他刚把车停好从车上下来,她刚好也路过,看到了他,于是把车停下来喊他,问他干什么去。
李志豪也就随便一答说吃饭。
杨洋很主动地说:“那正好,我也还没吃,我们一起吧。”
他不想和她一起去。
可杨洋下车了来拉他:“都开上车了,发达了,面子大了,吃顿饭都请不动了啊。”李志豪心想:算了,一起就一起吧,不过是吃顿饭而已。但是,他不知道,他这无所谓的一去,差一点就送了命。
他们进了路边一家西餐厅。
上楼的时候杨洋发觉李志豪似乎走路有点瘸,问是怎么了。
“没什么,受了点伤。”李志豪懒得解释。
两人上楼挑了位置对面坐了,随便点了两份吃的。
“你怎么从来都不主动给我打电话?”杨洋口气里有些哀怨的味道。
李志豪淡淡地说:“忙,没时间。”
杨洋终于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
“我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和你之间如果还可能是朋友的话,也只能是清白的交往。”李志豪回答得很干脆。
杨洋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认识的?做什么的啊?”
“这,我想与你无关吧。”
杨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说过,我不会打扰你的感情生活,所以你没必要对我如此敌对。”
李志豪讽刺地一笑:“我对待感情从来不三心二意,现在我找到了一个好女孩儿,我要清清白白、一心一意地对她,你明白吗?我从来不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我想,我们的情人关系到此为止了。”
杨洋的绝望里充满不甘:“看来你是真的吃了秤砣铁了心,我倒真想见见这位继承了我的位置的你的知心爱人。”
“我相信你能看到的,我们幸福地走进结婚殿堂的那天,也许我会给你发张请柬请你喝喜酒。”李志豪此刻充满了幸福感。
杨洋掩饰起内心的醋意,装着大方:“好,只要你喊我,我一定到。而且,我还是那句话,在我没结婚之前,甚至我结婚以后也会有可能,只要你寂寞了,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我见过贱的,但没见过你他妈这么贱的!”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两人还没抬头,便已经感觉到眼前的光线一暗,抬头时,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瘦高男子盛气凌人地看着两人,目光里充满着杀气。
颜人杰!李志豪心里一阵沸腾,这张脸化成灰他也认得——曾经调戏了杨洋,最后从他身边抢走,为此害他坐了三年牢,让他经受了爱情破灭的漫长绝望与心痛,直至他走上黑道,沦落今天。
李志豪站了起来,眼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但是他没动手。在颜人杰的背后,还跟着好几个彪形大汉,而他又有伤在身,腿上的伤虽然已没有大碍,但总会影响到他的动作。而且,现在的颜人杰,早已不是三年前的颜人杰,他的老爸由公安局副局长升职为市长,他本人,也是山城黑道后起之秀“三只老虎”之一、太子帮的大哥。
所以,他知道自己不能对颜人杰动手,但,他不动手,并不意味着别人不对他动手。
颜人杰看着神情不知所措的杨洋,说了声:“走吧!”声音虽然相对柔和,但是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命令式的语气。
杨洋连看李志豪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乖乖地耷拉着脑袋离开。她和颜人杰在一起已不是两三天,自然知道颜人杰的手段。
颜人杰又看着李志豪,眼冒凶光:“你他妈的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说罢对身后几个彪形大汉一摆头示意,立即有两人率先出手扑向李志豪。
本来李志豪还是只老虎,此时却像只病猫,他腿上的伤口还未愈合,走路都有点痛,只要一用力就会崩裂。
他现在只能尽力地躲避着。
但对方也非泛泛之辈,颜人杰的贴身保镖也有一些真本事。伤势本来影响了李志豪的动作速度,防不胜防地挨到了两下,知道撑下去必死无疑,于是用了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本事,瞅准个机会,退到了窗户边,假装反攻一招,其实只是虚招,却借势撞碎了玻璃窗,从二楼跳下。
对方本来就没将李志豪放在眼里,不知道他是一高手,更不知道他就是最近崛起的黑太狼,所以大意了,不然李志豪哪里会跑得掉。跑掉以后他还在想,杨洋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呢?大概,颜人杰是不会放过她的吧。
确实,颜人杰不会放过杨洋,就算不弄死她,也得让她生不如死。
杨洋心里很虚,但还是竭力狡辩:“人杰,我和他只是聊聊天,没有什么。”
颜人杰冰冷地说:“现在你一句话都不要跟老子说,回去了再收拾你。”
于是,杨洋只好把嘴闭上,大气都不敢出。
颜人杰把她带回了他为她安排的一个住处,说白了,就是颜人杰养“金丝雀”的笼子,他的金屋藏娇之地。
颜人杰把门关好,目光锋利地盯着杨洋:“说吧,我听着。”
杨洋解释着:“我和他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毕竟我们还是朋友,碰巧遇到了,所以就聊聊,就这样。”
颜人杰哼了声:“他妈的你把老子当傻子是不是!说,你们什么时候又鬼混在一起的?”
杨洋死不承认,她知道承认了就是死:“就是今天恰好遇到了。”
颜人杰不相信,鄙夷地笑:“老子要不是恰好从那里路过,看到你的车子,觉得好奇,恐怕老子一直都会被你瞒着吧。老子拿钱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供你玩,供你一切消费,你却拿着老子的票子去偷人。你知不知道,老子供给你的钱可以供养好几个女人了,你还不满足。老子看你是好日子过到头了!”
杨洋害怕了,哀求道:“人杰,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次,以后除了你,我和任何男人话都不说一句,好吗?”
“哪怕是我颜人杰的玩具,都不可能让别人摸一下,更不用说玩。既然被别人玩了,就只有一种结果,当垃圾一样地丢弃。但是,在我丢弃你之前,我要让你做最后一次的玩具,玩死你,再让你给老子滚!”颜人杰冷笑道。
杨洋哭了,哀求他:“人杰,我求你,不要这样好吗?我是真的爱你,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对天发誓,跟他没任何关系。”
颜人杰还是冷笑:“对天发誓,你他妈的对钱发誓吧!真的爱我?这世界真爱我的女人何止千万,你又算得了哪根葱?少跟老子废话,给老子脱,把老子惹火了,后果怎么样,你应该清楚。”
那一刻,杨洋才发觉自己原来活得那么卑贱,眼泪汹涌而出。
被颜人杰极尽侮辱之后,颜人杰又丢下了一句话:“限你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给老子搬出去,否则我会让你活得更痛苦!”说完,他摔门而去,出门后他还不解气地骂了句:“贱人!”
杨洋躺在床上,一刹那,听到一种破碎的声音,似乎一切都完了。她的挥霍生涯,她的明星梦想。她发觉,当自己在追逐更高生活层次的时候,其实自己已然沦落成一文不值的玩物。
她很后悔,但是,不知道该后悔什么。是后悔为了贪图一时快乐,想与李志豪寻点欢乐而损失了本来的挥霍生活?或许,是后悔当初被颜人杰的表象给迷惑了,让她背叛了李志豪?本来,如果那时她对生活的期望低一点,她可以与李志豪很好的相爱,可以平淡但是很充实很幸福的生活。她清楚,李志豪是个好男人,会对他的女人好,他有很崇高的人格疼惜着他的女人,他不会背叛自己的女人,唯一的,就是他比较平凡了点,穷了点。
如果,那时候她不跨出那一步,她应该是幸福的,因为,李志豪仍然深爱着她,不会像现在,对她爱理不理。当她过上奢华的生活以后,她才发觉自己的内心深处很空虚,而这种空虚,不是任何的金钱物质所能填补,也不是找个身强体壮的男人玩个一夜情所能弥补,那都只能救燃眉之急,真正需要的,是一个男人的体贴与关心。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着。
在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浮华贪恋以后,现在,鸡飞蛋打,人财两空。
但,她能坐以待毙吗?
她已经无法拥有曾经温暖的日子,已经不习惯过平淡的生活,她害怕被人嘲笑,被人歧视,她习惯用物质撑起自己高昂的头。
自己想要的奢华生活,指望不了家里,只能指望自己,而自己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青春和美貌。
她终于坚强了些,咬了咬牙:没有你颜人杰,我杨洋一样可以风风光光地生活,这世界,除了你颜人杰以外,还有许多的有钱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