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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众大臣孙府议短长 虞太傅一语点迷津

  朦胧夜色中,孙叔敖出了王城,驾着栈车匆匆赶往潘府。待叩开大门,见到潘母,潘母已不再哭哭啼啼,只是将背对着他。潘母恳请过孙叔敖几次之后,便知要孙叔敖放过儿子,是万万没有可能的。如今再见,便如仇人一般。孙叔敖深深一拜道:“伯母休要生侄儿的气,朝廷自有公断。侄儿是前来告辞的。侄儿府里的仆人犯下了天大的事情,侄儿失察有责,已经去职,要回期思乡鄙去了。”潘母略一愣,恨恨地说道:“你也有今天哪,报应!”

  不管孙叔敖怎么劝说解释,潘母只是不听,顶多鼻子里哼那么一声两声的,末了竟指着门外道:“你给老身出去!在位时恩将仇报,能救而不救,如今跑来猫哭老鼠,要这假惺惺的话儿何用?”

  孙叔敖不气不恼,见时辰不早,遂告别潘母回去了。一进府里,见照壁后停着一乘牛车,老家人东门柳正在收拾生活必备的家什,往那牛车上装。府内一灯如豆,昏昏蒙蒙,了无生气。夫人坐在客厅一隅,抱着孙安嘤嘤啜泣。

  “怎么不将大小灯儿一起点亮?”孙叔敖大声说道,“东门柳,往灯里多加些膏油,今夜我孙府要亮亮堂堂的,把晦气驱赶得干干净净。夫人不必太过伤心,你我本是贫贱夫妻,受大王恩典才有今日。我本一介农夫,如今归去种田,又有什么不好呢?享田园之乐,过与世无争的日子,赏春花秋月,看云卷云舒,我看甚好!”

  夫人抬起衣襟,擦去脸上的泪痕,强颜一笑道:“老爷,你不必宽解妾的心。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就算身处草莽,也是心忧其君,思虑其民,志在社稷,哪里会像你说的这般闲适呀!妾也不是舍不得这在外人看来是锦衣玉食的日子——虽然老爷为朝中重臣,阖府上下哪曾有过一天一时的奢华?妾只是可怜归生是那么本分老实的后生,却遭此横祸。老爷呀,归生是遭人构陷的呀!”夫人说罢,又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儿。

  夫妻二人这般说话时,府上已经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这在孙府是极其罕见的。

  “老爷,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今夜就起程回期思吗?”东门柳进来禀报道。

  “嗬,你怎么知道我今夜就要起程?”孙叔敖尽管本来就打算夤夜离郢,千里还乡,但还是惊讶于东门柳提前准备了。

  “老爷,我在孙府几十年,早就摸透了你的为人与性情。自从养将军的兵丁撤走以后,我就知道老爷定会归隐田园。平日老爷下朝回府,常常深更半夜踱步中庭,遥望期思方向,轻轻吟哦:‘期思期思,耕事方急,一日不作,百日不食。’老爷念念不忘期思为干旱所困,因此老爷去职之后不回期思还会到哪儿去呢?所以我就先将日用家什收拾妥当,只待老爷一声吩咐,就可连夜起程了。”

  “好好好!知我者东门柳也!”孙叔敖惨淡一笑,赞许道。他随即叫夫人跟他到内室去,二人商量回期思的一应事情。说到老母如何安顿,夫人道:“老爷,妾与儿子倒没什么,只是婆母偌大年岁,恐路途遥远,经不起颠簸。如何是好呢?”

  “在车里放几床被衾,垫得软和些,让她老人家躺在上头。这天气尚无风寒,不要紧的。”

  “老爷,连夜走是不是太仓促了?待天明了也不迟呀!”

  “夫人有所不知,天明再走怕是朝中同僚都来相送,一些熟人也会前来饯行,你我一时走得脱么?再者,若好事之徒造谣生事,传到大王那里,岂不是害了他们?所以东门柳安排连夜走,实在是上策。”

  夫妻二人商量毕,孙叔敖出了内室。蓦然他发现那株老槐树下,一个黑影儿正与东门柳喁喁而言。见了孙叔敖,那黑影儿忽地蹿到树上不见了。孙叔敖赶紧问东门柳:“什么人?是哪路的侠客还是别的什么人?”

  东门柳笑着说道:“老爷,这世上多一些行侠仗义之人,不平之事也就有人来铲平了。这人刚来到我身边,就被老爷看到了,吓跑了,不过他倒塞给我一方锦帕。”说着,东门柳将那锦帕递给孙叔敖。

  孙叔敖拿过锦帕,到灯下一看,见上面有几行醒目的字:“府库之盗,太傅门客所为,孙归生与库兵无辜,何时昭雪?”

  孙叔敖沉吟之际,却听茹黄犬狂吠起来。东门柳快步走了过去,拉开院门,见申叔时、伍举、斗更生、养由基、襄老等大臣联步而来。孙叔敖急忙上前作揖道:“原来是列位大人夤夜到访,我领当不起。这……”

  因为孙叔敖即将起程,府里十分杂乱,无处可让众人安坐,待客的酒水也没法备齐。东门柳道:“列位老爷,老奴斗胆进一言,你们此刻来府,真不是时候。孙府得怠慢客人了,还望大人们谅解。”

  “我们不求吃、不求喝,就来坐一会儿,谈不上‘怠慢’二字。”众人这样说着,随孙叔敖进了客厅,不待他“请”字出口,就撩起袍子席地而坐。有人边坐边打趣道:“孙府夜里难得大放光明,像临了大喜事一般。”孙叔敖也应和着说道:“灯火耀眼,驱散晦气!”

  申叔时正色道:“孙大人,我们并非相约而至。刚才我走到府上,正待叩门,才发现身后竟跟着几位大人。”

  “孙大人,”箴尹斗更生很诧异,“你们果真今夜就要起程回乡?”斗更生只是趁夜来访,没想到孙叔敖全家要连夜归去。

  “列位大人,”孙叔敖百感交集,不由得伏地而拜,含泪道,“我孙叔敖本一介村夫,受大王海岳之恩,官拜令尹。蒙列位大人拥戴,时时施以援手,我何德何能,受此大惠。”

  众人将孙叔敖扶将起来,纷纷说道:“大人言之过重。大人开启新象,光被四表,楚国才有今日之盛。”

  申叔时整整衣袖,端肃而言道:“卑职一事不明,想请教大人。所谓孙归生与库兵合伙盗府库之事,明明是一个圈套,你为何不恳请大王责成有司彻查清楚呢?”

  “我看就是屈巫那个混账东西使的坏,陷害大人!”连尹襄老是个血性汉子,须眉戟张地说,“起初他就不服大人官居高位,大人革故鼎新,触到他的痛处,他处心积虑,想暗算大人。大人为我做主,出了他的丑,他更是怀恨在心。孙归生一案,十有八九就是他与朝中某些鬼蜮暗中勾结搞的鬼!”

  “大人今日获咎,我亦有责任。如果我所遣伍长得力,怎么会叫另外一伙贼子逃掉?如果那些宵小没有逃掉,怎么会不审个水落石出?不就还孙归生一个清白了吗?还孙归生一个清白,岂不是还大人一个清白?”养由基言语里满是懊恼与自责。

  “养将军不该严刑拷打,我看孙归生就是屈打成招的。”斗更生气昂昂地说道。

  “此事还不算完嘛,你斗大人既然身为箴尹,为何不上奏朝廷,将策划于密室、栽赃于异己、唯恐天下不乱者严加弹劾?”申叔时激愤地将了斗更生一军。

  伍举也毫不含糊地说道:“立于殿陛之前与君王争是非者,谏官也!”

  “你怎知我会置若罔闻……”斗更生梗着脖子,说得气呼呼的。

  养由基恍悟,恐怕孙归生确系蒙冤,那个库兵也是被屈打成招。他不觉愧然难当,道:“斗大人言之有理,下官到底是一介武夫,做事孟浪,审理之时不合严刑逼供。”

  “列位大人,”孙叔敖见众人怀着一腔义愤争辩起来,感到很是不妥,赶紧制止道,“去职是我之所愿。我不愿看到朝廷为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令君王烦躁不安,臣僚反目成仇。如若这样,受其害者终是楚国社稷与天下苍生。列位大人对我的厚爱,我感激涕零,但我去意已决,各位大人不必再议。天不早了,还请大人们回府歇息吧。”孙叔敖抚着养由基肩膀,诚挚地说道:“将军不必自责,即便你那里不动刑拷打,他们也会另想法子达到目的的。”

  众人也知孙叔敖去职之事难以挽回,皆默然不语。有顷,申叔时叹息一声道:“满朝皆知大人屣万乘其如脱,吾侪不及也!”

  众位大臣知道再劝也是枉然,况大王也无挽留之意,只得依依不舍地告辞而去。

  养由基离府时,提出为孙叔敖安排两个兵丁,扮作仆人,一路上好有个照应。孙叔敖沉吟半晌,最后答应了:“谢谢将军想得这般周到。”

  东门柳已将起程之物打点完毕,只待孙叔敖一声吩咐就可动身了。不料孙叔敖与夫人商量一番后,郑重地对东门柳说道:“我与夫人商议了一下,你还是留下。这府邸需要人看管,最紧要的是孙归生尚未脱离囹圄,必须有人照应,那个库兵也须看顾。再者,潘兄之母也要时时去看望一番。”说完递给他一鉼郢爰,让他好好收着。

  东门柳诧异道:“老爷,我用不着这个。开荒种下的黍粟也该收了,后院还种有各种菜蔬,也不需要别的什么开销,这钱老爷还是带上吧。”

  “也不全是这般意思。”孙叔敖道,“我刚才说过,潘兄的老母那里,你需代我时时去看顾,该接济就要接济;归生与潘兄那里,你该打点的就得打点。别看囹圄令与守卒算不上什么重要人物,可他们手里掌着生死权,如果有人要杀人灭口,使钱给了他们,二人的性命便难以保全。当然,养将军在大王面前立下了生死状,谅他们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但是如果有几个钱随时去打点一下,二人的日子就会过得好一些,不至遭到虐待。”

  东门柳默默地接过郢爰,老泪顿时流了下来。老爷平日最恨贪墨之人,此时却也免不了贿赂的俗套,可见他对下人的心。东门柳强抑着悲痛道:“老爷放心,我尽心竭力,按老爷的吩咐去做。”

  鸡叫头遍时,那乘栈车和两乘牛车载着孙家阖家老小上路了。悉知府上变故的老母亲一听要回期思,就听从儿子的安排,睡到了牛车上,几床被衾垫着,倒还觉得软和。

  车子出了郢都城门,走在通往正北方向的大道上。那吱呀吱呀的车声在夜风中显得异常清晰。走出一里之遥,前方路旁现出一处灯火,隐隐约约晃动着几个人影。到了跟前,孙叔敖发现那竟是一乘轩车,车旁摆着一张几案,上面还有酒樽与几盒菜肴。孙叔敖正自疑惑,旁边走出一人,笑声朗朗地施礼道:“哈哈,我料到大人会连夜归去,果然如此!卑职特地在此设下便宴,为大人饯行。”原来是大夫屈巫。

  孙叔敖吃了一惊,知道屈巫是想借着这个由头看看自己归去时是否有什么不轨行为,好抓个新的把柄,将自己闷到水里。“原来是屈大人呀!我趁着夜晚天气凉爽,好赶路嘛。”

  “还请大人赏个脸,吃樽薄酒再赶路如何?”

  “大人的心意我领了,酒实实吃不了。”

  “大人,你我同朝为官,说到底不都是为君王分忧、为国家出力么?看法做法各有不同,从古到今,概莫能外。有分歧争执,甚至闹得你死我活的,都是出于公心。平时多有不敬之处,薄酒一樽泯恩怨。”屈巫说着,接过侍者送上来的一樽缩酒,恭恭敬敬地呈送到孙叔敖面前,道:“大人请!”孙叔敖只得接过,一饮而尽,道:“谢大人好意,我不能耽搁了,这就告辞。”

  屈巫眼睛扫过那两个扮为仆人的兵丁,问道:“一路上山高水长,还望大人多保重。只是身边照拂的人太少了。这两位壮汉虎背熊腰,莫非是军士?”那二人老实作答道:“不瞒大人,我们是养将军帐下的兵丁,奉命送令尹还乡。我们虽然生得粗莽,但定会悉心将令尹送到故里。”

  屈巫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盯着两乘牛车,欲待查个究竟,又找不出正当理由,遂道:“大人此去烟波千里,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相会。大王对令尹如此处置,大人一向忠于君王,不会怪恨大王吧?”

  此时牛车里传来老母亲的呼唤声:“儿呀,怎么不走了呢?趁着夜晚天气凉爽,快赶路呀。”

  屈巫什么人物,孙叔敖岂会不知?听到母亲呼唤,他咳嗽一声,朝路旁“呸”了一口,道:“母亲大人说的是,儿子这就走。”然后朝屈巫一拱手道:“我这就告辞了。”说完抛下屈巫,转身喝道:“上路!”一声鞭响后,几乘车子沉闷地辗过路面,向着天尽头奔去。

  却说太傅虞丘这些天眉梢舒展,脸上带笑,还时不时吟几句自作的诗文。这一日,他踱到前院,只见门客们三五成群,调侃的,练功的,一派怡然热闹的景象。他心有所动,吩咐家人把虞季找来。

  虞季被革职后,每次见到虞丘,都会被教训一顿。虞丘不是骂他“不争气的东西”,就是责怪他一副纨绔子弟做派,“哪像个出将入相的样儿?犯到孙叔敖手里,革你的职那是活该。要是我在令尹位子上,遇到你这种败类,不杀头才怪!”后来虞季在国舅樊羽手下谋到一份差事,虞丘仍是骂:“国舅樊羽也是个浪荡货,顶着个虚名,仗着背后有个正宫娘娘的姐姐,尽干些无法无天的勾当,强买强卖,欺行霸市,抗税不纳,迟早也是要翻船的。如今他姐姐身处深宫,不知道他的劣行,若是知道了,恐怕他一天也混不下去。你们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虞季勾着头嘀咕了一句:“当初你就不该将令尹位子让给那个乡巴佬!”虞丘听了,勃然大怒,恨声恨气地骂道:“你知道个屁!官场的事,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想让就让,不想让就不让?由得了你?幸亏我明智,主动让贤,好歹赚了个太傅的名头。说深了你不懂,说浅了你个混账东西更不懂!”打那以后,虞季就一直躲着父亲。

  不一会儿,家丁将虞季叫来了。虞丘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转身就朝书房走去。虞季跟在后头,也进了书房。虞丘示意他将门关上,然后才说:“你给我拿鉼郢爰,赏给无影客他们。”

  “是不是从囹圄里逃脱的和去救他们的那几个人?一共是八个吧?”

  “混账!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在官场里混过的,你怎么就不懂一点规矩呢?”

  虞季吓得浑身一抖,像瘟鸡一样耷拉下头,道:“父亲息怒,孩儿晓得该怎么做了!”

  “你晓得个屁!还有那个屈巫,听说你与他们搅得很紧,人称郢都三公子。我看你三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有。孩儿知道他们年少轻狂,怎么会与他们搅到一处呢?”

  “岂止年少轻狂?屈巫倚仗大王的宠信,为非作歹,蝇营狗苟。那个樊羽,干的违法犯纪的事儿多如牛毛,迟早得翻船。你若挤到他俩的船上,最终定会葬身鱼腹。你当谨记!”

  虞季赶紧道:“是是是,孩儿定当谨记。”然后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

  俄顷,虞季复来禀道:“屈大人前来拜见,见还是不见?他人已经到了前院,我说去看看家父在不在。”

  “快快!请他进来!”虞丘一迭声这么说着,两条腿已经向书房外迈去。虞季心里直犯嘀咕:“你刚才还一个劲地叮嘱我不要与屈巫等人来往,怎么一听说他来访,又是这副模样?”

  虞丘来到前院,见屈巫已经从轩车上下来,正在中庭徘徊。隔着老远,虞丘就高声道:“屈大人到访,蓬荜生辉!老夫不胜荣幸!”二人见了礼,屈巫就跟着虞丘往书房走去。

  二人在书房坐定,侍女捧上清酒,退了出去。虞丘举爵道:“屈大人请!屈大人今日怎么有时间光临敝府?”

  屈巫直言道:“孙叔敖已经连夜归还期思,下官专门于郊外为他饯行。我看这里头大有文章……”说到这儿,屈巫端起爵慢慢啜饮,却不再说了。

  虞丘也端起爵来,不经意地说道:“可惜我没想到令尹去得太急,不然也要去看望他一下,尽尽同僚之谊。你送他,他心情还好吧?”

  “好。好像他心愿已了,归心似箭,竟是连夜起程。”

  “那么一路上不会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有两个兵丁护送,是养将军亲自差遣的。”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虞丘却惊讶得“啊”了一声,道:“屈大人你可要弄清楚了,果真是养将军帐下的?未经大王许可,私自调动兵士那可是有罪的!”

  这一点拨,屈巫茅塞顿开,心下却不得不佩服这只老狐狸。他到底在朝廷历练多年,老道天成,虽然有小题大做之嫌,但毕竟有几分道理。虞丘继续问道:“孙大人忠于君父,对大王没有怨言吧?”

  “我专门挑起这个话题,想引他几句感慨,不巧他母亲催他上路,他咳嗽着呸了一声,就回复他母亲去了……”屈巫本是特地前来讨计的,但到了这里,竟变成被虞丘牵着鼻子走,不但有问必答,而且句句详细凿实。

  “这个……”虞丘抚髯说道,“孙大人这个‘呸’字大有文章。屈大人问他会不会对君王有怨言,他倒以‘呸’作答,借咳嗽以发心头的愤懑。不过老夫也许理解错了,孙大人好像不会对君王有这般刻骨之恨呀?”

  屈巫好像醍醐灌顶,做大彻大悟状道:“那么太傅当奏明大王,治孙叔敖之罪才是呀!”屈巫明白虞丘的意思,却想将虞丘一军,看他能不能露出真面目来。

  “老夫出面实实不妥,会在朝廷引起一番风雨。知者当然知道我是在维护君臣之义,不知者却会以为我想复令尹之职。再说,大王与臣僚们要是问:‘你当时又不在场,怎么知晓这些事情呢?’老夫该如何作答?想必屈大人理解我的难处。”

  “太傅,孙叔敖清丈田亩,换下潘鬻,重新委派官吏督办,搞得我单是郢郊就有五百畹土地划归朝廷,每年百镒之金成了泡影。想必老太傅被划走的土地也不下五六百畹吧?一想到这个,下官就恨得牙根儿痒。难道老太傅就不想出一口恶气?”屈巫想拿这事儿激起虞丘的怨恨,逼他出面弹劾孙叔敖。这样人多势众,众口铄金,好让孙叔敖再无翻身之日。

  “清丈田亩之事,大王向国中发了诏书,恐怕怨不得孙大人。原本我也怪孙大人多事,空耗朝廷的财力,最后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如今再看,他还真是替朝廷办了一件利民富国的大好事!”

  “真是个千年狐狸精!”屈巫心里愤愤地骂道。他一刻都不想再作逗留,起身拱手告辞。虞丘也不挽留,缓步送至府外。

  屈巫离去,虞丘知道他已经被点拨得上了路,定会再参孙叔敖一本。虞丘想,又有好戏看了,我就是要坐收渔人之利,再复令尹之位。他正自得意,虞季撞了进来,直通通地说道:“父亲大人,你令我不要与屈大人过从甚密,怎么你跟他在书房谈个不休?”

  “放肆!我能把握一个度,能掌控他,你能吗?”

  虞季不服气,转身就走。

  “回来!我警告你,这次屈巫找上你,动用我府门客弄出的这些名堂,虽然暂时成功了,但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嘴巴严实些!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听到了吗?”

  “孩儿遵命!”虞季嘟嘟囔囔地应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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