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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未济第六十四(28)

  “译文”

  须菩提,就如恒河中有无数沙粒,每一粒沙再作一条恒河,你想想,恒河中所有的沙粒加起来多不多?

  须菩提说:很多,世尊。

  只算恒河,尚且多得无法计算,更何况河中的沙粒呢!须菩提,我现在实话告诉你:如果有善男善女用可填满你所住的像恒河沙粒那样多的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宝来布施,他们所得到的福德多不多呢?

  须菩提回答说:很多,世尊。

  佛告诉须菩提:假如善男善女在这部《金刚经》里,不要说讲全部经文,甚至只领受执持四句偈语等,给他人解说,这样所获的福德,就比用那么多的七宝来布施所获福德要多。

  复次,须菩提,随说是经,乃至四句偈等,当知此处,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皆应供养如佛塔庙。何况有人尽能受持读诵!须菩提,当知是人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若是经典所在之处,即为有佛,若尊重弟子。

  “译文”

  接着,佛又说:须菩提,如人们随时随地解说这部《金刚经》,甚而至于仅只念诵四句偈语等,应当知道这个地方,所有一切的人和阿修罗都应当像供养佛塔庙宇一样供养这个地方。何况有人能诵读并领受修持这部经!须菩提,应当知道,此人成就了最高的、第一的、最稀罕的佛法。如果有这部经典所在的地方,就是有佛的地方,就是有佛最尊贵的弟子的地方。

  尔时,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当何名此经?我等云何奉持?

  佛告须菩提:是经名为《金刚般若波罗蜜》。以是名字,汝当奉持。所以者何?须菩提,佛说般若波罗蜜,即非般若波罗蜜,是名般若波罗蜜。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所说法不?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来无所说。

  须菩提,于意云何?三千大千世界所有微尘,是为多不?

  须菩提言:甚多,世尊。

  须菩提,诸微尘,如来说非微尘,是名微尘;如来说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见如来不?

  不也,世尊。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说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

  须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恒河沙等身命布施,若复有人于此经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为他人说,其福甚多。

  “译文”

  此时,须菩提问佛道:世尊,应当叫这部经一个什么名字呢?我们这些人该如何供奉、修持此经呢?

  佛告诉须菩提:这部经名叫《金刚般若波罗蜜》。就凭这个名字,你们都应供奉、修持。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须菩提,佛说的般若波罗蜜,要按真谛来讲,就不是般若波罗蜜,只是个假名而已。须菩提,我再问你,我讲过法没有?

  须菩提对佛说:世尊,如来没有说。

  须菩提,你想想,三千大千世界所有的微尘,是多还是不多?

  须菩提道:很多,世尊。

  须菩提,各种微尘,我说不是微尘,只是假借个名称。我说世界就是非世界,只是取个名叫世界。须菩提,你再想想,你能凭借佛的三十二相来认识佛的本性吗?

  不能,世尊。我不能凭佛的三十二相来认识佛的本性。为什么呢?因为您说三十二就是非法身相,是叫做三十二相。

  须菩提,倘若有善男善女用如恒河沙粒那样多的身体、生命来布施,又另有一人坚持修这部《金刚经》,甚至只念四句偈语之类,给别人讲解经文,那么他的福报功德就比前面的善男善女的功德还要多。

  尔时,须菩提闻说是经,深解义趣,涕泪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说如是甚深经典,我从昔来所得慧眼未曾得闻如是之经。世尊,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信心清净,即生实相。当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世尊,是实相者,即是非相,是故如来说名实相。世尊,我今得闻如是经典,信解受持,不足为难。若当来世,后五百岁,其有众生得闻是经,信解受持,是人即为第一希有。何以故?此人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

  佛告须菩提:如是,如是!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不惊不怖不畏,当知是人,甚为希有。何以故?须菩提,如来说第一波罗蜜,即非第一波罗蜜,是名第一波罗蜜。须菩提,忍辱波罗蜜,如来说非忍辱波罗蜜,是名忍辱波罗蜜。何以故?须菩提,如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我于尔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何以故?我于往昔节节肢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恨。须菩提,又念过去,于五百世作忍辱仙人,于尔所世,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是故,须菩提,菩提应离一切相,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生无所住心。若心有住,即为非住。是故佛说菩萨心不应住色布施。须菩提,菩萨为利益一切众生故,应如是布施。如来说一切诸相,即是非相,又说一切众生,即非众生。须菩提,如来是真语者、实语者、如语者、不诳语者、不异语者。须菩提,如来所得法,此法无实无虚。须菩提,若菩萨心住于法而行布施,如人入暗,即无所见。若菩萨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见种种色。须菩提,当来之世,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于此经受持、读诵,即为如来。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见是人皆得成就无量,无边功德。

  “译文”

  这时,须菩提听佛解说《金刚经》,深深解悟了佛法的义理和境界,泪流满面十分悲伤地对佛说:真是难得的经文啊!世尊,您解说像这样深刻的经文,我自从修得慧眼以来,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此经文。世尊,如再有人能听到这经文,信仰此经并带着洁净的心念,就能认识本相,(因此)就知道这个人,成就了第一的、罕见的功德。世尊,这本相,就是非相,因此佛说它只是取名为本相。世尊,我现在有机会听这部经典的讲义,由信仰佛法,到解悟义理,再修行,最后印证得果也就不困难了。如有来世,五百年后,有众生听说此经,也会信仰、解悟、修持、得果,这人也就成为至高无上、世间罕见的。什么道理呢?因为此人已没有了自我的相状,没有了他人的相状,没有了众生的相状,没有了长寿者的相状。这又是为什么呢?因为我相就是非相、他人相、众生相、长寿者相,就是非相。那又怎么说呢?脱离了所有的相,就叫做佛。

  佛告诉须菩提:是这样,是这样!如再有人听说此经,不惊奇不恐怖不害怕,应知此人,是相当稀罕的人。为什么呢?须菩提,您说第一波罗蜜,就是非第一波罗蜜,只是名为第一波罗蜜。须菩提,那忍辱波罗蜜,佛说也就是非忍辱波罗蜜,只是名为忍辱波罗蜜。原因何在?须菩提,比如当初我被歌利王割截身体一事,就是因为我当时已没有了我相,没有了他人相,没有了众生相和长寿者相。这又怎么说呢?我当时被歌利王一节节肢解时,倘若有自我的相状、他人的相状、众生的相状、长生不老者的相状,那就必定会生愤恨之情。须菩提,再回想过去,在五百世前我当忍辱仙人时,那时,我就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因此,须菩提,菩萨应脱离所有的相,修成至高无上、大彻大悟的大智慧,不应执著于一切外相而生成心念,应生成无所挂念的心念。如心中惦念着什么,就是没有守护好心念。因此佛说菩萨心中不应该执著于表相的布施。须菩提,菩萨为有利于一切众生而不那样布施。佛说所有的相也即非相,一切众生也即非众生。须菩提,我是说真话的人,说实话的人,爱打比方的人,不说谎话的人,不说怪话的人。须菩提,佛所得之法,是无实也无虚之法。须菩提,倘若菩萨心中执著于佛法而来布施,就好比一个人走进了黑暗之处,就什么也看不见。倘若菩萨的心中不执著于佛法而来布施,就好比人有眼睛,明明亮亮像太阳普照,能看清一切。须菩提,未来之时,若有善男善女,能受持、诵读这部经,他就将是佛。我就能凭佛的智慧,完全了解此人的修行,完全能看到他将来一定会修得无边无量的功德。

  须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布施,中日分复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后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如是无量百千万亿劫,以身布施。若复有人闻此经典,信心不逆,其福胜彼。何况书写、受持、读诵、为人解说。须菩提,以要言之,是经有不可思议、不可称量、无边功德。如来为发大乘者说,为发最上乘者说。若有人能受持、读诵,广为人说,如来悉知是人、悉见是人皆得成就不可量、不可称、无有边、不可思议功德。如是人等,即为荷担如来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何以故?须菩提,若乐小法者,著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则于此经不能听受、诵读、为人解说。

  须菩提,在在处处,若有此经,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所应供养,当知此处即为是塔,皆应恭敬,作礼围绕,以诸华香而散其处。

  “译文”

  须菩提,假如有修五戒十善的男女,在早晨用恒河沙这么多的身体、性命来做布施,中午又用恒河沙粒那么多的身体、性命来做布施,下午也一样,像这样用百千万亿劫那样长的时间,用身体、性命来做布施;如还有一人,听见《金刚经》完全信奉不怀疑,那他的福德就超过前面那个布施的人。何况此人还抄写、受持、读诵、为他人解说经文。须菩提,概括地说,这部经有不可思议、不可估量、无边无际的功德。我是立志修成大乘的人说这部经的。倘若有人能受持诵读此经,或对人讲话,我便能以天眼悉知此人,悉见此人能修成不可量、不可称、无有边、不可思议的功德。像这样的人,就可修成至高无上、大彻大悟的大智慧。这是什么原因呢?须菩提,假设是喜欢小乘法之人,他执著于自我之心、他人之心、众人之心、寿者之心,那他就不能听受、诵读、为人解说此经。

  须菩提,无论在什么地方,假如有这部经,那么一切的天人、阿修罗全都应当供养此经。应该知道此处即是佛塔,都应该毕恭毕敬,环绕它顶礼膜拜,用种种香、种种花散在这个地方。

  复次,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读诵此经,若为人轻贱,是人先世罪业,应随恶道。以今世人轻贱故,先世罪业即为消灭,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须菩提,我念过去无量阿僧祗劫,于燃灯佛前,得值八百四千万亿那由他诸佛,悉皆供养承事,无空过者。若复有人于后来世能受持、读诵此经,所得功德,于我所供养诸佛功德百分不及一,千万亿分,乃至算数譬喻所不能及。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于后来世有受持、读诵此经,所得功德,我若具说者,或有人闻,心即狂乱,狐疑不信。须菩提,当知是经文不可思议,果报亦不可思议。

  “译文”

  再说,须菩提,若有修五戒十善的善男善女,能够受持诵读此经,如还被别人轻视作践,这就是由于前世作下了罪孽,应该现世遭受恶报。因为现世被人轻视作践,那么前世的罪孽就抵消了,就可修成至高无上、大彻大悟大智慧。

  须菩提,我回忆过去也曾受过无数的劫,在燃灯佛之前,我得逢过无数的佛,我全都恭敬地奉养、侍候,没有空过一佛。如果再有人在后世能够受持、诵读此经,所得功德,和我在前于三大阿僧祗劫供养八百四千万亿那由他那么多的佛的功德相比,还不及我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亿分之一,甚至都不能用数字来譬喻。须菩提,倘若善男善女在后世能受持、读诵此经,那他的功德,如我说出有多大,也许有人听了,全心意狂乱,狐疑不信。须菩提,应当知道此《金刚经》的义理是不可思议的,受持、诵读此经所得的善报也是不可思议的。

  尔时,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

  佛告须菩提: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当生如是心:我应灭度一切众生,灭度一切众生己,而无有一众生实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所以者何?须菩提,实无有法,发耨阿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于燃灯佛所,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

  不也,世尊。如我解佛所说义,佛于燃灯佛所,无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佛言:如是,如是。须菩提,实无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若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燃灯佛即不与我授记:汝于来世当得作佛,号释迦牟尼。以实无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故燃灯佛与我授记,作是言:汝于来世当得作佛,号释迦牟尼。何以故?如来者,即诸法如义。若有人言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实无有法佛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如来所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于是中无实无虚,是故如来说一切法皆是佛法。须菩提,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须菩提,譬如人身长大。

  须菩提言:世尊,如来说人身长大,即为非大身,是名大身。

  须菩提,菩萨亦如是。若作是言:我当灭度无量众生,即不名菩萨。何以故?须菩提,实无有法,名为菩萨。是故佛说一切法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须菩提,若菩萨作是言:我当庄严佛土,是不名菩萨。何以故?如来说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须菩提,若菩萨通达无我法者,如来说名真是菩萨。

  “译文”

  此时,须菩提又问佛:世尊,如有善男善女要想修成至高无上、大彻大悟大智慧,那么他们应该如何守住自己的心念?如何远离诸相的干扰而降伏其心呢?

  佛告诉须菩提:善男善女发愿欲修成至高无上、大彻大悟大智慧,他应当生这种菩萨心:要灭度一切众生,即度脱一切众生,令其共成佛道。度完众生后,又认识实际上无一众生是自己灭度的。为什么要这样呢?须菩提,如菩萨心中还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那他就不是菩萨。这是为什么呢?须菩提,本来就没有什么佛法能启发人的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之心。须菩提,你意下如何?我在燃灯佛处,我有法得到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吗?

  没有,世尊。按照我意来解释佛所说的道理,佛在燃灯佛处没有得到阿耨多罗三藐菩提。

  佛言:正是如此,正是如此。须菩提,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佛法能使人开启至高无上、大彻大悟大智慧的大门。须菩提,倘若我有此法,那么佛就不会授记我,对我说:我寂灭后你将成为佛,佛号为释迦牟尼。这是什么缘故呢?如来二字,就是一切诸法都无法可得的意思。假如有人说,如来得到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了,须菩提,其实没有什么法能使佛开启至高无上、大彻大悟大智慧之门。须菩提,我所修成的至高无上、大彻大悟大智慧,其中其实既无实又无虚。所以我才说,一切法都是佛法。须菩提,我说一切法也即是非一切法,只是名叫一切法。须菩提,就好比说人的身材高大。

  须菩提说:世尊,您说人的身材高大,就是非高大,是叫做大身。

  须菩提,菩萨也是这样。如菩萨这样说:我应当灭度无量众生,那他也就不是菩萨了。为什么呢?须菩提,你要记住:实无有法,名为菩萨。因此佛说一切法都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须菩萨,倘若菩萨说这样的话:我应当庄严佛土,那他也就不叫菩萨。这又是为什么呢?我说庄严佛土,也就是非庄严,只是叫做庄严。须菩提,如菩萨能彻底解悟无自我相状的佛法,那我才称其为真菩萨。

  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肉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肉眼。

  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天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天眼。

  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慧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慧眼。

  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法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法眼。

  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佛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佛眼。

  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恒河中所有沙,佛说是沙不?如是,世尊,如来说是沙。

  须菩提,于意云何?如一恒河中所有沙,有如是沙等恒河,是诸恒河所有沙数佛世界,如是宁为多不?甚多,世尊。

  佛告须菩提:尔所国土中所有众生若干种心,如来悉知。何以故?如来说诸心,皆为非心,是名为心。所以者何?须菩提,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译文”

  须菩提,你想想,佛有肉眼吗?是的,世尊,佛有肉眼。

  须菩提,你想想,佛有天眼吗?是的,世尊,佛有天眼。

  须菩提,你想想,佛有慧眼吗?是的,世尊,佛有慧眼。

  须菩提,你想想,佛有法眼吗?是的,世尊,佛有法眼。

  须菩提,你想想,恒河中有许多沙粒,那我说这些沙粒是沙粒吗?是的,世尊,你说的是沙粒。

  须菩提,你再想想,如像恒河中的很多沙粒一样,大千世界中有像恒河沙粒那样多的恒河,如有像这多恒河中所有沙粒那样多的佛世界,你认识这佛世界是多还是不多?很多,世尊。佛告诉须菩提:这么多佛土中所有众生的各种心念,我都知道。

  这是什么原因呢?我所说的各种心念,都是非心念,只不过叫做心念。

  那您又是如何知道的呢?须菩提,过去了的心念已过去了,现在的又过去了,未来的还在未来,也不可得。

  须菩提,于意云何?若有人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以用布施,是人以是因缘,得福多不?

  如是,世尊。此人以是因缘得福甚多。

  须菩提,若福德实有,如来不说得福德多。以福德无故,如来说得福德多。

  “译文”

  须菩提,我问你,倘若有人用装满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宝用来布施,那么此人因为布施的因缘所修得的福德多不多?

  很多,世尊。此人因布施的因缘所得的福德是很多。

  须菩提,假如福德有一个实体的话,如来便不可以说福德多了。因它没有实体,无可形容,如来才说他获的福德多。

  须菩提,于意云何?佛可以具足色身见不?

  不也,世尊。如来不应以具足色身见。何以故?如来说具足色身,即非具足色身,是名具足色身。

  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可以具足诸相见不?

  不也,世尊。如来不应以具足诸相见。何以故?如来说诸相具足,即非具足,是名诸相具足。

  “译文”

  须菩提,你再想想,可以凭佛的圆满肉身见到佛吗?

  不可以,世尊。不能以有相见到如来。为什么呢?因为如来所说的肉身,若依真谛来说即是非肉身,只是叫其肉身。

  须菩提,你再想想,如来可凭各种完美的身相来认识吗?

  不可以,世尊。如来不应当凭各种完美身相来认识。什么缘故?您所说的各种完美身相,即非具有各种完美身相,只不过是一个假名而已。

  须菩提,汝勿谓如来作是念:我当有所说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来有所说法,即为谤佛,不能解我所说故。须菩提,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

  尔时,慧命须菩提白佛言:世尊,颇有众生,于未来世闻说是法,生信心不?

  佛言:须菩提,彼非众生,非不众生。何以故?须菩提,众生众生者,如来说非众生,是名众生。

  “译文”

  须菩提,你不要以为佛有这样的念头:我应当有所说法。不要有这样的想法。那为什么呢?如有人说佛有所说法,那他就是在诽谤佛,就是不能理解佛法的缘故,须菩提,所谓说法,其实无法可说,只是说他在说法。

  这时,长老慧命须菩提问佛道:世尊,可有这样的众生,在您寂灭后,听见此经,他还生不生信心呢?

  佛说:须菩提,那些众生,并非真正的众生,也非非众生。这是什么原因呢?须菩提,所谓众生,他之所以成为众生,也就是因为他们是非众生,只是叫他们为众生。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佛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为无所得耶?

  佛言:如是,如是。须菩提,我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乃至无有少法可得,是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译文”

  须菩提问佛说:世尊,佛所得至高无上、大彻大悟大智慧,也就是什么也没得到吗?

  佛回答道:正是这样,正是这样!须菩提,我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无所得,须菩提,一点法都没得到,只是说我得成了至高无上、大彻大悟大智慧。

  复次,须菩提,是法平等,无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以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所言善法者,如来说即非善法,是名善法。

  “译文”

  再说,须菩提,佛法讲平等,没有高下之分,因此称其至高无上、大彻大悟智慧。用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的心念,来修持一切善法,就能得到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我们说的善法,也即非善法,只是称其为善法。

  须菩提,若三千大千世界所有诸须弥山王,如是等七宝聚,有人持用布施。若人以此《般若波罗蜜经》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诵读、为他人说,于前福德,百分不及一,百千万亿分乃至算数譬喻所不能及。

  “译文”

  须菩提,假如三千大千世界中像所有的须弥山王这么多的七宝聚在一起,有人拿它用作布施。如有人对这部经,甚而至于只对四句偈说等,坚持接受,修持诵读,给他人讲解,那么前面作布施之人的福德,赶不上他的百分之一,百千万亿分之一,以至无法用数字来表达。

  须菩提,于意云何?汝等勿谓如来作是念:我当度众生。须菩提,莫作是念。何以故?实无有众生如来度者。若有众生如来度者,如来即有我、人、众生、寿者。须菩提,如来说有我者,即非有我;而凡夫之人,以为有我。须菩提,凡夫者,如来说即非凡夫,是名凡夫。

  “译文”

  须菩提,你再想想,你们这些人不要说佛有这样的心念:我应当灭度众生。须菩提,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呢?实际上并没有众生需要佛来灭度的。如说有,那么佛就有了自我、他人、众生、长寿者的相状。须菩提,佛说有我,即非有我,然而凡夫俗子却以为确实有我。须菩提,凡人就是佛所说的非凡人,只不过名叫凡人。

  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观如来不?

  须菩提言:如是,如是,以三十二相观如来。

  佛言:须菩提,若以三十二相观如来者,转轮圣王即是如来。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我解佛所说义,不应以三十二相观如来。

  尔时,世尊而说偈言: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

  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译文”

  须菩提,你再想想,能凭佛的三十二身相来认识佛的本性吗?

  须菩提答:是的,是的,能够凭佛的三十二身相来认识佛。

  佛说:须菩提,如果凭佛的三十二身相就能认识佛的本性,那么转轮圣王也就是佛了。

  须菩提对佛说道:世尊,按我对您所说的意思来理解,是不应该通过三十二相来认识佛。

  此时,释迦牟尼佛说了四句偈语:

  若是以色来见我,以声音来求我。

  那些人走了邪道,故不能见如来。

  须菩提,汝若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莫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汝若作是念: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说诸法断灭,莫作是念。何以故?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于法不说断灭相。

  “译文”

  须菩提,你如有这样的念头:佛不是因为具有圆满身相的缘故,而修得了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不要有这样的念头:如来不是因具备了完美身相的缘故而修成至高无上、大彻大悟大智慧的。须菩提,如你有此心念:生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的人,认为一切法都是空的,那么须菩提,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那又为什么呢?因为生成至高无上、大彻大悟大智慧的人,是不能保持空的相状的。

  须菩提,若菩萨以满恒河沙等世界七宝持用布施;若复有人知一切法无我,得成于忍,此菩萨胜前菩萨所得功德。何以故?须菩提,以诸菩萨不受福德故。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萨不受福德?

  须菩提,菩萨所作福德,不应贪著,是故说不受福德。

  “译文”

  须菩提,假如菩萨用装满恒河的沙粒那么多的世界七宝用来布施;假如又有人懂得一切法都是无自我相状的,而得以生成无生法忍的境界。那么后者所得的功德要比前者的多。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诸位菩萨都不接受福德。

  须菩提对佛说:世尊,为什么菩萨不受福德?

  须菩提,菩萨所作福德就是要无形相,不执著,当然不应贪恋福德,所以说菩萨不受福德。

  须菩提,若有人言如来若来若去,若坐若卧,是不解我所说义。何以故?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

  “译文”

  须菩提,假如有人说如来是时来时去,似坐似卧,那么此人肯定没有理解我所说的佛法的义理。为什么呢?因为如来没从哪个地方来,也没有到哪里去,所以名为如来。

  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碎为微尘,于意云何?是微尘众,宁为多不?

  须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若是微尘众实有者,佛即不说是微尘众。所以者何?佛说微尘众,即非微尘众,是名微尘众,世尊。如来所说三千大千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所以者何?若世界实有者,即是一合相。如来说一合相,即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须菩提,一合相者,即是不可说,但凡夫之人贪著其事。

  “译文”

  须菩提,假如有善男善女把三千大千世界粉碎为微尘,你想一想,这么多微尘,难道还不多吗?

  须菩提回答说:很多,世尊。什么原因?如果真有那么多微尘,佛就不会说微尘多了。那是什么道理呢?佛说微尘多,就是非微尘多,只是叫做微尘多,世尊。所以我说三千大千世界,也就是非世界,是称作世界。这是为什么呢,如果真是世界的话,那么世界就不过是一个物质的集合体。我说的一个物质集合体,也即一个非物质集合体,只是叫做一个物质集合体。须菩提,所谓一个物质集合体的意思,是无法用言语理解的,可是凡人却硬要执著地去认识研究这个物质集合体。

  须菩提,若人言佛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须菩提,于意云何?是人解我所说义不?

  不也,世尊。是人不解如来所说义。何以故?世尊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即非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是名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须菩提,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于一切法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须菩提,所言法相者,如来说即非法相,是名法相。

  “译文”

  须菩提,假如有人说佛说过自我、他人、众生、寿者的道理。那么你想一想,此人理解了我所说的佛的义理了没有?

  没有,世尊。此人没有理解佛所说的义理。为什么呢?因为世尊您所说的自我、他人、众生、寿者的道理,也即非自我、他人、众生、寿者的道理,所以叫做自我、他人、众生、寿者的道理,所以叫做自我、他人、众生、寿者的道理。须菩提,要想生成至高无上、大彻大悟大智慧的人,对一切佛法,都应当如此去认识,去理解,即不执著于佛法的相状。须菩提,我所说的佛法相状,也即非佛法相状,只是称作佛法相状。

  须菩提,若有人以满无量阿僧祗世界七宝,持用布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发菩提心者,持于此经,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读诵、为人演说,其福胜彼。云何为人演说?不取于相,如如不动。何以故?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佛说是经已,长老须菩提,及诸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译文”

  须菩提,假如有人拿能装满无数的世界那么多的七宝来布施;假如有善男善女生成菩提心,对这部经,甚而至于只对其中的四句偈语等,受持、读诵、给人演说,后者所受的福德胜过前者。怎么说给他人演说呢?即要不执著于这部经的相状,就是观照般若。这又为什么呢?

  一切有为法像什么呢?如梦幻泡影。

  又如那露水亦如雷电,应作这样观。

  释迦牟尼佛到此说完了这部《金刚经》。长老须菩提、比丘、比丘尼和所有的优婆塞、优婆夷以及世上所有的天人、阿修罗,听罢此经,全都非常高兴,并且从此信仰、受持、遵守、修行这部经。

  《孙子兵法》一卷,孙武撰。孙武,字长卿,春秋晚期齐国乐安人,生卒年月约比儒学创始人孔子(公元前551年-前479年)略晚。他是齐国新兴势力代表田氏的后裔,后因避齐国的内乱,移居南方的吴国。经伍子胥推荐,向吴王阖闾进呈兵法十三篇,深得吴王赞许,被任命为吴国将军,辅佐阖闾经国治军,多有建树。

  《孙子兵法》是我国现存的最古老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兵法经典著作,历来被列为我国兵书之首,是中国古典军事文化遗产中的璀璨瑰宝,其内容博大精深,思想深邃富赡,逻辑缜密严谨,文采典雅绚丽,问世以来,对中国军事文化传统的形成和发展影响深远,在世界军事学术史上也占有突出的地位。它成书于我国历史上的春秋晚期,作者是享有“百世兵家之师”美誉的孙武。据现存文献资料记载,《孙子》一书最早见于《史记》载述。

  春秋时期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大动荡大变革的时代,为《孙子》的诞生提供了时代的契机。孙子出身于著名的军事世家,其祖父田书就是齐国历史上一位著名的将领。齐国兵学传统的影响,军事世家良好的教育及熏陶,为孙子撰写这部不朽的军事著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孙子本人又曾亲身参加重要的军事实践活动,并从南方吴、楚等国兵学中汲取了有益的营养,因而为其军事理论建树创造了优越的条件。因此,《孙子》的面世,乃是历史的必然,其在历史上产生重大的影响绝非偶然。

  《孙子》的篇幅虽不长,但是其所包含的军事思想却异常丰富、深刻,诸凡战争、战略、战术及治军等问题,均有精辟的阐述。

  一、战争问题上,《孙子》提出了以“慎战”、“备战”为核心的“安国全军之道”思想。它对战争持十分慎重的态度,开宗明义即表示“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计篇》)。坚决反对在战争问题上轻举妄动、穷兵黩武。强调“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火攻篇》),做到“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火攻篇》),“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九地篇》)。同时要求加强战备,立足于有备无患,“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九变篇》认为唯有“慎战”与“备战”并重,方可“安国全军”,在激烈的兼并争霸战争中牢牢立于不败之地。另外,《孙子》也高度重视政治清明与否对战争胜负的影响,注意民心向背的问题,将“道”,也就是政治,列为夺取胜利的首要条件。所有这些,都证明《孙子》对战争的认识已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二、战略问题上,《孙子》推崇“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全胜战略,将其视为用兵的最理想境界。为此,《孙子》主张在战略谋划上做到胜敌一筹,就是强调“知彼知己”,系统全面考察战争的主客观因素及其相互关系,提出了“校之以计而索其情”的著名五事、七计理论。在力量对比上争取占有强大的优势,即加强军事实力,造就“胜兵以镒称铢”、“胜于易胜”的有利态势;在战争准备上,做到周到细致,即“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在实行方式上,重视“伐谋”与“伐交”,即“上兵伐谋,其次伐交”,从而“必以全争于天下”(《谋攻篇》);在作战行动上,强调突然袭击,速战速决,即提倡“兵贵胜而不贵久”(《作战篇》),“夫霸王之兵,伐大国,则其众不得聚;威加于敌,则其交不得合”(《九地篇》)。在最短的时间里,以最小代价夺取最大胜利。《孙子》这一以谋制敌的全胜战略思想,对中国历代兵学理论的发展产生过极其深远的影响。

  三、《孙子》的作战指导思想是全书中最具特色的内容,也是孙子兵学理论的精髓之所在。在“兵者诡道”这一基本原则的指导下,《孙子》提出了一系列精辟、卓越的见解。例如,主张争取作战主动权,“致人而不致于人”(《虚实篇》);强调集中优势兵力,实施进攻性作战,“顺详敌之意,并敌一向,千里杀将”(《九地篇》);提倡正确选择作战方向,做到“避实而击虚”(《虚实篇》);主张军事欺骗,示形动敌,“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计篇》),“形人而我无形”,“形兵之极,至于无形”(《虚实篇》);要求做到灵活机动,因敌制胜,即所谓“践墨随敌,以决战事”(《九地篇》),“以正合,以奇胜”(《势篇》),奇正相生,奇正多变,主动灵活,出奇制胜打击敌人;提倡察知天候地理,巧妙利用地形,“知天知地,胜乃可全”(《地形篇》),指出“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阨远近,上将之道也”(《地形篇》)。凡此种种,均突出反映了《孙子》作战指导的杰出智慧。其所提出的许多军事范畴,如“奇正”、“虚实”、“攻守”、“形势”、“主客”、“迂直”等等,均成为后世兵家构筑军事学说的思想来源和理论指导。

  四、《孙子》的治军思想同样丰富精邃,享誉古今。它提倡“令之以文,齐之以武”的治军原则,主张明法审令,恩威兼施,刑赏并用,爱护士卒,善待俘虏,重视对将帅队伍的建设,主张将帅应拥有战场机断指挥权限;重视加强对士卒的训练和管理,主张统一号令,令行禁止。所有这一切都为后世社会的军队建设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日后《尉缭子》、《六韬》、《吴子》、《三略》在治军理论上的深化和发展,均与《孙子》这些论述的启迪有关。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故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畏危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

  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

  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译文”

  孙子说:战争是国家的大事,关系到军民的生死,国家的存亡,是不可不慎重地考察研究的。

  所以,要以下述五事为根本,分析比较双方的计谋筹划,以探究战争胜负得失的情状。五事为:一是政治,二是天时,三是地利,四是将帅,五是法制。政治,是指使人民与国君同心同德,这样就可以在战时为国君出生入死而不惧怕危险。天时,是指昼夜晴雨、寒暑冷暖和四时节令的变化。地利,是指路程的远近,地势的险易,作战地域的广狭,和地形地势的生死。将帅,是指将帅的智谋、诚信、仁爱、勇敢、严明。法制,是指军中的法令制度,各级将吏的统率管理,军需财用的供给和管理制度等。上述这五个方面,称职的将帅不能不懂得。凡是能深刻了解、真正认识这些道理的人,就能取得战争的胜利,否则,便不能取得胜利。所以,要考核比较以下七个方面,以探究战争胜负得失的情状。这七个方面是:哪一方的君主政治清明?哪一方的将帅更有才能?哪一方占有天时地利?哪一方的法令制度能够贯彻执行?哪一方的武器装备更为精良?哪一方的士卒训练有素?哪一方的赏罚公正严明?通过对以上这七个方面的考察研究,我们就可以断定战争谁胜谁负了。

  如果听从我的计谋,任用我指挥作战,就一定能取得胜利,我便留下来。如果不能听从我的计谋,用我指挥作战就必定会遭到失败,我便告辞而去。

  分析利害,采纳正确的策略,就可以设法造成一种有利的态势,作为战争取胜外在的辅助条件。所谓态势,就是根据情况是否有利而采取相应的行动,机动灵活地掌握战争的主动权。

  用兵打仗,是一种诡诈之术。所以,能打要装作不能打,准备用兵要装作不用兵;要在近处采取行动却要装作在远处行动,要进攻远处却佯攻近处;敌人贪利,就用小利引诱它;敌人混乱,就乘机击败它;敌人力量充实,就注意严加防范它;敌人兵力强盛,就暂时回避它;敌人气势汹汹,盛怒而来,就设法挫败其气焰;敌人卑怯,就要设法使它骄傲起来;敌人休整良好,就要设法使它疲惫不堪;敌人内部团结,就要用各种计策离间它们。要在敌人没有防备的时候发动进攻,要在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动袭击。这些就是军事家们克敌制胜的奥妙所在,是不可以在事先具体规定的。

  凡是在开战之前就预计可以取胜的,是因为按照五事七计经过周密的分析研究,知道胜利的条件居多;在未开战之前就预计到不能取胜的,是因为缺乏胜利的条件。胜利条件多的就能获胜,胜利条件少的就不能获胜,更何况不做周密的筹划,根本没有胜利条件的呢?我们根据这些来观察,那么胜负的结果便显而易见了。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故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

  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

  国之贫于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近于师者贵卖,贵卖则百姓财竭,财竭则急于丘役。力屈,财殚,中原内虚于家。百姓之费,十去其七;公家之费,破车罢马、甲胄矢弩、戟蔽橹、丘牛大车,十去其六。

  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秆一石,当吾二十石。

  故杀敌者,怒也;取敌之利者,货也。车战,得车十乘以上,赏其先得者,而更其旌旗,车杂而乘之,卒善而养之,是谓胜敌而益强。

  故兵贵胜,不贵久。

  故知兵之将,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

  “译文”

  孙子说:用兵作战的一般规律是,需要动用轻型战车千辆,辎重车千辆,军队十万,还要千里迢迢地运送军粮;前方后方的费用,款待国宾使节的用度,维修军需物资的消耗,车辆兵甲的开支,每天要耗费千金之多,然后十万大军才能出动。

  用这样庞大的军队去作战,就要力求速胜,旷日持久就会使军队疲惫、锐气挫伤,攻打城池就会耗尽力量。军队长期在外征战,会使国家财政发生困难。如果军队疲惫,锐气挫伤,军力耗尽,国家财政枯竭,那么各诸侯国就会乘危起兵来攻,那时,即使有很高明的智识之士,也无法扭转危局。因此,用兵打仗只听说指挥虽拙而求速胜的,从来没有见过为讲究用兵巧妙而求持久的。战事久拖不决而对国家有利的事情,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所以,不完全了解用兵危害的人,就不会完全了解用兵的好处。

  善于用兵的人,兵员不征集两次,粮草不多次运送,武器装备从国内取用,粮草给养在敌国就地补充。这样,军队的粮草就可以充足供应了。

  国家因战争而陷于贫困,就在于为供给军用物资而远道运输,远道运输就会使百姓贫困不堪。临近驻军的地区,商人和百姓们就会乘机哄抬物价,物价大幅度上涨就会使百姓财源枯竭,财政枯竭就会迫使国家加重赋役。民力耗尽,财政枯竭,就会使国内家家贫穷空虚。百姓的财力要耗去十分之七,国家的资财,也将由于战车损坏、战马疲惫伤亡、甲胄兵器损耗、耕牛和辎重车损失而减少十分之六。

  所以,明智的将领务求在敌国解决粮草供给问题。在敌国取得一钟粮食,就相当于从本国运输二十钟;在敌国取得草料一石,就相当于从本国运输二十石。

  要想让士卒勇敢杀敌,就应当激起他们同仇敌忾的士气。要想夺取敌人的资财,就必须用财货重赏士卒。所以,在车战中,凡是缴获敌人十辆战车以上的,要奖赏首先夺得敌人战车的士卒,并且将敌人的战车换上我军的旗帜,混合编入我方的车队之中。对被俘的和投降的敌军士卒,要给予优待,并且保证供给,这就是所谓的通过战胜敌人而使自己更加强大。

  所以,用兵打仗贵在速战速决,而不应当旷日持久。

  所以,真正懂得用兵之法的将帅,是民众生死的掌握者,是国家安危的主宰者。

  孙子曰: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

  故君之所以患于军者三: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谓縻军。不知三军之事,而同三军之政,则军士惑矣;不知三军之权,而同三军之任,则军士疑矣。三军既惑且疑,则诸侯之难至矣,是谓乱军引胜。

  故知胜有五:知可以与战、不可以与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此五者,知胜之道也。

  故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

  “译文”

  孙子说:用兵作战的法则是:使敌人举国降服为上策,击破敌国就次一等;使敌人全军完整地降服为上策,击溃敌人一个军就次一等;使敌人全旅完整地降服为上策,击溃敌人一个旅就次一等;使敌人全卒完整地降服为上策,击溃敌人一个卒就次一等;使敌人全伍完整地降服为上策,击溃敌人一个伍就次一等。所以,百战百胜,并不是高明中最高明的,不经交战而能使敌人屈服,才是高明中最高明的。

  所以,用兵的上策是挫败敌人的战略计谋,其次是瓦解敌人的外交同盟,再次是直接与敌人交战,下策是攻打敌人的城池。攻城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所采取的办法。因为制造攻城用的大盾牌和四轮战车,备齐各种攻城器械,需要三个月才能完成。构筑攻城用土山,又必须花费三个月才能完工。如果将帅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躁愤怒情绪,而驱使士卒像蚂蚁一样爬梯攻城,结果士卒伤亡了三分之一,可城池却未能攻克,这就是攻城的灾难。

  所以,善于用兵的人,使敌人屈服而不通过战场交锋的形式,夺取敌人的城池而不靠强攻,毁灭敌人的国家而不靠持久作战。务必要以全胜的谋略争胜于天下,这样军队不至于疲惫受挫,而胜利却可以圆满地获得,这就是谋攻的方法。

  所以,用兵的原则是:拥有十倍于敌人的优势兵力,就包围敌人;拥有五倍于敌人的优势兵力,就主动进攻敌人;拥有两倍于敌人的兵力,就设法分割敌人;与敌人势均力敌,就要努力战胜敌人;兵力少于敌人,就要退却;各方面条件都不如敌人,就要设法避免接触。所以说,弱小的军队如果不自量力地坚守硬拼,就势必会被强大的敌人击败。

  将帅是国君的辅佐,如果辅佐周密得当,谋划国家就必定会日益强盛;反之,如果辅佐有缺陷,谋划国家就必定会日益衰弱。

  国君给军队造成祸害的有三种情况:不了解军队不可以前进而强令军队前进,不了解军队不可以后退而强令军队后退,这就叫做束缚军队;不知道军队内部的事情而干涉军事行政,这样就会使士兵们迷惑;不了解用兵的权宜机变而随心所欲地干涉军事指挥,这样就会使士兵们疑虑。军队既迷惑又疑虑,各诸侯国就会乘机发难,举兵来攻,于是深重的灾难又降临了。这就是所谓的自己扰乱自己而把胜利送给敌人。

  在下述五种情况下可以预见到胜利:知道什么情况下可以交战,什么情况下不可以交战的,能够胜利;懂得根据兵力多少而采取不同战法的,能够胜利;上下齐心协力的,能够胜利;以预先有戒备对付毫无戒备之敌的,能够胜利;将帅有指挥才能而君主不加牵制的,能够胜利。这五条,是预知胜利的有效途径。

  所以说,既了解敌人的虚实,又了解自己的优劣,百战都不会失败;不了解敌人,但了解自己,胜败的可能性各占一半;既不了解敌人,又不了解自己,那么每战都必定会遭到失败。

  孙子曰: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必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

  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见胜不过众人之所知,非善之善者也;战胜而天下曰善,非善之善者也。故举秋毫不为多力,见日月不为明目,闻雷霆不为聪耳。古之所谓善战者,胜于易胜者也。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故其胜战不忒,不忒者,其所措必胜,胜已败者也。故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是故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为胜败之政。

  兵法:一曰度,二曰量,三曰数,四曰称,五曰胜。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数,数生称,称生胜。

  故胜兵若以镒称铢,败兵若以铢称镒。胜者之战民也,若决积水于千仞之溪者,形也。

  “译文”

  孙子说:从前善于用兵打仗的人,总是先要做到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以等待和寻求敌人的可乘之机。不可能被敌人所战胜的主动权操在自己手中,有没有可乘之机战胜敌人,取决于敌人是否出现失误、暴露弱点。所以,善于用兵打仗的人,能够做到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不可能被敌人所战胜,但却不能做到必定击败敌人。所以说,胜利可以预知但不可人为地强求。

  要想使自己不被敌人战胜,就必须严加防守;要想战胜敌人,就必须进攻得当。严加防守,是因为己方兵力不足;发动进攻,是因为己方兵力有余。善于防守的人,隐蔽自己的兵力就如同深藏于深不可知的地下一样,使敌人无法探清虚实;善于进攻的人,行动起来就如同神出鬼没于高不可测的天空中一样,使敌人根本无从防范。所以,既能保全自己,又能取得完全的胜利。

  预见胜利,不超过一般人的见识,不算是高明中最高明的。经过激战而取得胜利,即使天下的人都说好,这也不算是高明中最高明的。正如举得起秋毫(鸟兽秋天的细茸毛)称不上力大,看得见日月算不得眼明,听得见雷声谈不上耳聪一样。古时候所谓善于打仗的人,总是战胜容易战胜的敌人。所以,善于打仗的人取得胜利,既没有智慧的名声,又没有勇武的战功。所以,他们取得胜利不会出现差错,之所以不会出差错,是因为他们的作战措施建立在必胜的基础上,所战胜的是已经处于败势的敌人。所以,善于打仗的人,总是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同时又不放过任何击败敌人的有利时机。因此,打胜仗的军队总是先创造取胜的条件,而后才与敌人交战;打败仗的军队,总是先同敌人交战,而后希冀侥幸取胜。善于用兵打仗的人,总是修明政治,确保法令制度的执行,因而能够掌握战争胜败的主动权。

  用兵之法包括五个环节:一是土地幅员的“度”,二是物质资源的“量”,三是兵员众寡的“数”,四是双方实力对比的“称”,五是胜负优劣的“胜”。敌我双方土地面积不相等,就产生了幅员大小“度”的不同,幅员大小“度”的不同,就产生了物质资源多少的“量”的不同,物质资源多少的“量”的不同,就产生了能投入多少兵员的“数”的不同,双方兵员“数”的不同,就产生了军事力量强弱对比的“称”的不同,力量对比的“称”的不同,就产生了战争双方的优劣胜负。

  所以,胜利的军队与失败的军队相比,如同用“镒”称“铢”那样处于绝对优势的地位,失败的军队与胜利的军队相比,如同以“铢”称“镒”那样处于绝对劣势的地位。胜利者指挥军队作战,就像从万丈高的山涧决开积水一样,奔涌而下,势不可挡,这就是“形”--军事实力。

  孙子曰: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奇正是也。兵之所加,如以石投卵者,虚实是也。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更生,四时是也。声不过五,五声之变,不可胜听也。色不过五,五色之变,不可胜观也。味不过五,五味之变,不可胜尝也。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哉!

  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是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弩,节如发机。

  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浑浑沌沌,形圆而不可败。乱生于治,怯生于勇,弱生于强。治乱,数也;勇怯,势也;强弱,形也。故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卒待之。

  故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任势者,其战人也,如转木石。木石之性,安则静,危则动,方则止,圆则行。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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