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味菜根谭

第50节 对朋友，侠义心肠；做自己，素心如雪

　　菜根原文

　　交友须带三分侠气，做人要存一点素心。

　　日月译解

　　待朋友，要带有三分侠义之气；做自己，要保留简单纯朴之心。

　　日月评谭

　　朋友，是寂寞人间的一炉温火。朋友，不但是道义上的知音，性情上的投合，志趣上的知己，情感上的慰藉，心灵上的共鸣，有的时候还具有解决现实问题的功利的意义。比如说，在你最危难、最落魄的时候，向你伸出手的，可能就是你此生所遇到的真正的朋友。说到功利，有些朋友就不高兴了，朋友就是两肋插刀，讲什么功利？

　　朋友有没有功利性？其实，按东方哲学来说，功利就是非功利，非功利就是功利。老庄哲学的最高境界是“无为”，是非功利，“无为”的另一面是“无为而无不为”，这又好像是大大的功利；佛家的最高境界是“空”，好像是非功利，但这个“空”，又不能是“顽空”，而是“真空生妙有”，这又是大大的功利；理学家讲清心寡欲不是功利，而清心寡欲的目的是证得内在本有的“理”，这好像又是大大的功利。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这难道不是功利吗？

　　酒肉朋友，凑在一起，无非是吃吃喝喝；生意场上的朋友，无非是互相关照，和气生财；草寇们结拜兄弟，杀鸡喝血酒时说是“共生死”，其潜台词不外乎“共富贵”；学问上的朋友，如切如琢，如琢如磨，风雅则风雅，目的也是为了学问共长；俞伯牙摔琴谢知音，为的是钟子期听得懂，从而使曲高和寡的他得到知音的慰藉。所以说，交朋友不存在功利不功利的问题，但存在境界高低之分。一般来说，为了金钱物质、趋炎附势或打发无聊的目的，是低层次的；而为了共担道义、砥砺品格、切磋学问、精神分享、心灵慰藉的目的，则是高境界的。

　　素心，往深处说，就是清净本心。引申开来，素心就是一种淡泊的心地，一份超然的境界。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刘禹锡在《陋室铭》中表达了素心：“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曰：何陋之有。”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中解释表达素心：“心如枯井，波澜不生，富贵亦不睹，饥寒亦不知，利害亦不计，此为素心者也。”不过，这未免境界过高，简直不食人间烟火。

　　这条菜根说，在对待朋友方面，要有些拔刀相助的血性，要有些舍己为人的情怀；而作为自己，则要存一份淡泊宁静的心境，对世俗的荣利保持一份清醒超然。也就是，对朋友，侠义心肠；做自己，要素心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