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阅读页

第三章樱花之吻

  1

  扇子和闵加林出了磁器口大牌楼,闵加林得意扬扬地说:“嫂子,你特意叮嘱不要穿警服,你看,我是按你的要求办的吧!现在就回柳树镇吗?”

  扇子看了看一身便服的加林,微笑着点头,说道:“要回。不过,我想先去找一下刁三炮。加林你知道刁三炮的老窝在哪儿吗?”

  闵加林一愣,问:“你找他干吗?”

  扇子坚毅地说:“拿回我的玉扇坠。”

  闵加林闻言大惊:“他拿走了表哥送给你的玉扇坠?”

  扇子道:“是啊!跟你拜完堂,我回屋就发现他在我屋里。要不是因为他,二娘也不至于做出那么多文章。”

  闵加林牵着马,跟在马车后面,沉默不语,径直往刁三炮的山寨去。

  嘉陵江上的竹筏,刁三炮和鬼脚七远远看着码头上热闹的景象。

  刁三炮很是不爽地说:“真是便宜了那个龟孙子!”

  鬼脚七说:“这小子真是做梦都不会想到码头会属于他,上回要不是柳扇子那个娘们捣乱,大哥,铁疙瘩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夺不走咱的码头。”

  刁三炮说:“那也未必,铁疙瘩是熊阿四那条狗的远亲呢,刘家良那狗东西成全他!嗯,如今,柳扇子是贺盛业的大儿媳,贺子山未进洞房的媳妇,她柳扇子这辈子算是欠我的了,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收回来!”

  鬼脚七有些疑惑地说:“大哥,你对柳扇子这么大的意见,为什么你还要搭救贺子山呢?”

  刁三炮回道:“他贺子山不是共党吗?我救他一次,你说将来万一咱们犯在共党手里,他是不是要念我救他一命的恩情?”

  鬼脚七想了想,跷起大拇指。“嗯,这倒是。还是大哥你深谋远虑啊!”

  刁三炮又说:“再说,给熊阿四那些狗东西添点麻烦,也是我刁三炮向来爱凑的热闹,是不?他抓人,我救人,这不是挺好玩吗?”

  鬼脚七笑笑:“他们都说咱是匪,其实咱们比他们岸上的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更讲道义,重情义,还多了份侠肝义胆顶天立地的气概啊,哈哈哈!”

  刁三炮挠着光头说:“可我们这样的船帮袍哥不好做啊,不能跟那些真正的袍哥那样,去城里打劫抢夺,去绑架勒索,我们每天就靠这些竹筏子吃饭,竹筏子要是不动,就大家伙都没得饭吃。”

  鬼脚七闻言也似有触动:“是啊,原指望绑了贺子山和他媳妇,能拿到贺家的生意,谁承想……”

  刁三炮闻言,一拍脑袋,懊丧地说:“鬼脚七,你说说看,你不觉得自从我们遇到那个柳扇子,一切就都乱套了吗?你说我还放跑了贺子山,这不就是脑瓜子让猪给踢了吗?唉,我要是绑了贺子山,贺家的货,现在该装满我们的船队了!”

  鬼脚七看了看刁三炮的脸色说:“那么,大哥你又后悔救了贺子山了!”

  刁三炮摇头说:“那倒也不是,我后悔怎么就遇到了柳扇子!”

  两人说着话,回到山寨。刁三炮躺在躺椅上,拿着扇子的玉扇坠,反复看着,爱不释手。

  鬼脚七过来,瞅了瞅刁三炮手里的玉扇坠,讨好地说:“大哥,你原来好像没这物件,什么时候得手的?”

  刁三炮起身骂道:“要你管!”

  鬼脚七嘿嘿笑道:“看着好像是女人的东西。”

  刁三炮藏起玉扇坠说:“你懂个球!”

  鬼脚七奉承道:“大哥,你要是真对哪家女子有意,你就告诉兄弟们一声,在这磁器口,你刁老大想要的女人,还没人敢不给!”

  刁三炮看着鬼脚七说:“鬼脚七,你知道老百姓怕咱袍哥什么吗?”

  鬼脚七不假思索,夺口而出:“狠!”

  刁三炮摇了摇头说:“是文化,要是袍哥有文化,皇上老儿都要怕!”

  鬼脚七哈哈笑了:“咱这兄弟里面,除了我还读过几年书,没别的文化人了!”

  刁三炮又掏出玉扇坠,瞅着说:“鬼脚七,你说,我要是留过洋,此时会怎样?还会跟你们一起在江上跑吗?”

  鬼脚七疑惑道:“你想去留洋?”

  刁三炮站起身,笑道:“你还读过书,你读的书都当大粪拉没了吧!”

  一竿子匆匆跑了进来:“大哥,有个叫柳扇子的,点名要见你!”

  刁三炮吃了一惊:“你没听错,是柳扇子?”

  竿子肯定地说:“是,还有警察局的闵警官陪着。”

  刁三炮冷冷一笑:“这是来跟我算账来了!爷正等着他们呢,他们要是不来,还真是乌龟王八蛋。”

  扇子从对面上来,她在车上已经换穿上了男装改的利落衣衫,扇子英姿飒爽地走了过来,闵加林在一旁跟着,看着一身新打扮的扇子,目瞪口呆。

  扇子和闵加林到了寨子前面,扇子突然让闵加林在寨子外等着,自己一个人进去就是。

  闵加林跟在扇子后面小跑着:“扇子,你去跟刁三炮见面,为什么就不让我一起呢?我好歹带几个兄弟,为你保驾啊。”

  扇子摇头说:“加林,你放心吧,没事的。”

  闵加林还是不能放心:“那万一出事呢?”

  扇子停下,回头看着闵加林。“就没什么万一!”说完,她继续往前走。

  闵加林着急地说:“扇子,你这样搞,是要搞出事来的。二夫人本来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你现在又招惹上嘉陵江最臭名昭著的刁三炮,这不是引火自焚吗?”

  扇子也不回答,兀自自信地朝前走着,两个船帮的人拦着不让进。

  扇子高声对一袍哥道:“麻烦进去通报一声,我是来见你们大当家的。”

  袍哥不屑地说:“我们当家的说了,女人一律不能进寨。”

  扇子微微脸红。“你们哪个当家说的?刁三炮?”

  鬼脚七突然真像鬼一样,从寨子门出来喊道:“是我说的!柳扇子?你怎么来了?”

  扇子看见鬼脚七宽黑的大脸,还真吓了一跳,定了定神,道:“我来当然有事,我要拿回我的玉扇坠!还要跟你们大当家的谈笔买卖。”

  鬼脚七惊奇地说:“玉扇坠?买卖?”鬼脚七随后朝山上看了看,“恐怕我们老大没心思跟你做什么买卖吧?”

  扇子处变不惊。“你怎么就知道刁三炮不想跟我做这笔买卖?”

  鬼脚七趾高气扬地说:“我是船帮的二当家的,你说,我应该知不知道帮里的事情?柳扇子,你就请回吧!之前,我们还想绑架你跟贺子山,逼迫贺老爷将船队生意交给我们呢!现在,我们没这想法了,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扇子朗声说道:“可现在,是我有这想法了,我想将扇厂运货的生意,悉数交给你们船队!”

  鬼脚七闻言,吃了一惊,又大喜过望。

  闵加林听了这话,却是一百个不理解。“扇子,嫂子!你这不是疯了吧?”

  扇子对加林的话像是充耳不闻,又朝里嚷:“刁三炮,刁三炮呢?他不会是怕见我吧!”

  语毕,刁三炮大大咧咧地从寨门出来。“扯淡,我刁三炮怕过谁?”

  扇子见刁三炮终于现了身,双手一拍:“好,这才是条汉子!”

  刁三炮看着一身男装打扮的柳扇子,暗自称奇:“柳扇子,你说把生意交给我们,空口无凭,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扇子想了想说:“那大当家的你说,要怎样才能证明我的诚意?”

  刁三炮看了看四周,见不远处的山腰上有一面旗帜随风飘扬,于是扔给扇子三个飞镖:“少夫人要是能三镖齐中那面旗,咱们就山上谈!”

  扇子拿着飞镖看了看,朝刁三炮笑了笑:“这可是大当家说的?”

  鬼脚七凑前道:“我大哥向来说话算话!”

  “好!咱们山上谈!”说完,三支飞镖一起飞了出去,正中旗杆上的旗子。

  扇子朗声道:“旗子还是立在那儿的,它现在看起来没一个镖眼,没人知道有人破坏了你们的旗子。”

  鬼脚七没料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柳扇子,居然身怀绝技,他大惊失色,又仔细看了看旗子,抵赖道:“不算,这不算!旗子没有被穿过!”

  闵加林心里早就对柳扇子的这一手绝活佩服得五体投地,嗤笑鬼脚七道:“哈,我今天算是见识了!原来,闻名远近的袍哥船帮,就是这样耍赖的啊!”

  刁三炮笑了笑,摆了摆手,朝扇子弯腰道:“少夫人,您请!”

  一行人带着扇子和闵加林进了山寨。

  刁三炮敬佩有加:“少夫人深藏不露啊!少夫人有这身手,迎亲当天为什么不出手?”

  扇子挑了挑眉毛,笑道:“你见过成亲当天新娘子打架的吗?”

  刁三炮尴尬自嘲:“那今天,是不是可以打了?”

  几人说着也到了山寨大堂。

  扇子看了看大堂的布置,有些好奇地问:“刁三炮,你们这好像没有老虎椅啊,你这个大当家的坐哪儿?”

  刁三炮指了指最外面的一个矮板凳说:“那就是我的卧榻!”

  扇子看了看那个毫不起眼的卧榻,表示不信。

  刁三炮随口答道:“兄弟在我的帮里,都是为了拼命换饭吃的,我自然要敬他们三分。”

  扇子闻言,脸上多了一丝钦佩神色。“那,我们这笔买卖可以谈了。”

  刁三炮说:“谈买卖可以,但是玉扇坠不能作为交换条件。”

  扇子不解:“为什么?”

  刁三炮哈哈笑道:“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私人恩怨,不涉及我的船帮跟你们贺家的生意,我们要公私分明,坚决的公私分明!”

  扇子看刁三炮认真的样子,很是无奈,往外走,到了寨子门口,闵加林迎了过来。

  刁三炮追了出来。“咱们公事也还没谈呢!”

  扇子看了看四围环境。“那好,我们就在这儿谈吧,上有天,下有地的,我想你刁三炮做事也会坦坦荡荡。”

  闵加林好奇地看着扇子的谈吐,好像刚认识她一样。

  刁三炮赞同说:“好,怎样个坦荡法?”

  扇子扬言道:“把我的扇坠子还给我,另外,把你的臭手帕拿回去!”

  扇子说着就把手帕扔给刁三炮。

  刁三炮接了,不由一笑:“这手帕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嘿,我还就想给你添点麻烦!”

  扇子气恼道:“刁三炮,有种你就去贺府,去承认这手帕是你栽赃给我的!”

  刁三炮淡然地说:“那就没必要了,这手帕其实就不是我的,我实话告诉你,我是在大街上随手从别人口袋里拿的。你也别自作多情,我刁三炮自己的手帕,我怎么可能送给你呢?”

  扇子有些难堪。“刁三炮!你把玉扇坠还给我!”

  刁三炮故意拿出玉扇坠,在扇子面前晃着说:“就因为这玉扇坠是你逃跑丈夫的物件?你说你要回去干吗?男人都跑了,这东西留着也无用!”说着他就要扔了玉扇坠。

  扇子吓了一跳,问:“你到底想怎样?”

  刁三炮收回手说:“把你们贺家的江面生意给我!”

  闵加林在一边看不下去了吼道:“刁三炮,你要跟贺家做生意,你去跟贺老爷正正经经地谈就是,你为难一个弱女子做啥?”

  刁三炮看了看扇子说:“那就等大爷我哪天心情好,你再来跟我要你的玉扇坠吧。”

  扇子坚定地说:“慢着,我今天来就是想把贺家江上的运货生意交给你来做的。”

  刁三炮、鬼脚七和闵加林都吃了一惊。

  2

  国共两党为了抵御民族大敌,进一步加强合作,在武汉召开了国民参政会第一届会议。大会庄严宣告:“中国民族必以坚强不屈之意志,动员其一切物力、人力。为自卫,为人道,与穷凶极恶之侵略者长期抗战。以达到最后胜利之日为止。”要求全国军民“团结奋斗,要巩固武汉为中心,以达成中部会战胜利为目标。”中国人民要保卫武汉,坚持抗战,日本侵略者要夺取武汉,结束战争。这就构成了当时中日双方在战略上的一场决战。

  会议是会议,对于观音山这帮忠诚的中统特工来说,“攘外必先安内”,剿灭共产党,始终是他们的执着信仰之一。

  但是,我们还是回到长江上游,重庆,磁器口,先讲讲这里的故事。这天,熊阿四和秋菊从一个客栈鬼混了出来,一起走着。

  熊阿四忿忿然地说:“这子腾要是我儿子,一个大嘴巴抽死他!一个老爷们,净弄些娘们的东西,就是欠揍!”

  秋菊懊恼着说:“我少揍他了啊?”

  熊阿四又说:“我跟你说,让我家巧玉嫁给你儿子,还真委屈了她。”

  秋菊担心地问:“你,你反悔了?”

  熊阿四凑到秋菊跟前说:“我怎么能反悔呢,为了你,我也得让他们两个成亲,不然这贺家的产业,怎么能顺理成章到你儿子名下?我还指望着我女儿当你家的少奶奶呢!”

  秋菊四下了望了望又说:“我知道,贺子山抓到了?”

  熊阿四低声道:“跑了,胳膊受了伤还能跑掉,这小子不简单!”

  秋菊不甘心地问:“跑掉了?你堂堂剿匪团长,怎么能让他跑掉了?”

  熊阿四絮絮不休地问:“剿匪团长就是大神?秋菊,我是人,我可不想拿自己的脑袋去跟那些玩命的家伙耍枪子。不过这贺子山神了,我眼瞅着人就在眼前,突然不见了。你说我能咋办?难道我还上天入地不成?”

  秋菊吃惊地问:“眼瞅着就不见了?”

  熊阿四沉吟道:“嗯,昨晚你家的人都在干什么?”

  秋菊想了想说:“都在家。”

  “难道外面还有他同党?”他转头看秋菊,“给我盯紧了,除掉贺子山,你就跟老头子分手,来跟我过!”

  秋菊担心熊阿四说话太放肆,赶紧四下瞅了瞅,见没人,便扭了熊阿四胳膊一下说:“在这里说话,你小心点!就怕贺盛业不知道我们的事?”

  熊阿四立刻一本正经地说:“巧玉跟子腾什么时候定亲?”

  “老爷子还没点头呢?”

  熊阿四催促道:“那就快点!”

  有人过来,朝熊阿四打招呼,秋菊赶紧和熊阿四保持距离,快速走着。

  秋菊高声地喊着:“熊团长,我家子腾的事,可就拜托你了!”

  那人走过去,好奇地回头看。

  熊阿四回到警局办公室,见观音山坐在那儿一脸阴冷。

  “处座,您找我?”

  “听说贺子山回城了?”

  “我也听说了,可是我昨晚带人去抓,并没有看到人。”

  观音山冷冷地站起来,看着熊阿四。“听说你跟他们贺家要成为亲家了?”

  “报告处座,我让女儿嫁进贺家,只是为了更好地剿匪!共匪一日不除,我们磁器口就一日不得安宁!为了磁器口百姓,我熊阿四愿意牺牲自己亲生女儿!”

  观音山冷冷一笑:“你倒是挺会说,贺子山现在在哪儿?”

  熊阿四一个立正。“我马上派人继续找!”

  观音山见熊阿四如此,脸也不再绷着,过来拍着熊阿四的肩膀说:“熊团长,在对付共匪这事上,我们需要一条心。”

  “保证跟处座一条心!”

  “我得到消息,他们共匪沿江游击队的联络名单在贺子山身上。”

  熊阿四吃了一惊:“在贺子山身上?”

  观音山发号施令:“我接到命令,要尽快回武汉。长江上游沿江继续剿灭赤匪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我们带过来的那批军械,也交给你们用。”

  熊阿四大喜过望:“啊,那好!这次特派员来到我们防区,战功卓著啊!打掉了好几个赤匪的窝点,只可惜,好像是跑了几个……”

  观音山嘲笑地说:“你的意思是我无能,剿灭赤匪,看来只能靠你们了?”

  熊阿四连忙赔笑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在疑惑,那个贺子山,他到底是不是共匪?”

  观音山抬高了嗓门:“磁器口第一大户的大少爷,暗通共匪,你们这儿的水可真深!人都跑了,查无实证,估计都跑到延安去了!不过蒋委员长的精神从来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你继续盯着贺家大院,贺子山或是他的同党出现,立即扣留起来。”

  熊阿四凶险地笑着:“就是,就是!特派员,你放心地去,这边就交给我们了。”

  观音山率众出门,差点撞上急慌慌往门里跑的二姨太秋菊。

  熊阿四和副官刘家良在查看观音山留下来的枪械,枪械整整齐齐放了一排。

  熊阿四眼睛里放着光。“乖乖,老蒋为了打共产党,可真舍得下血本呀!”

  刘家良跃跃欲试,“这是什么枪,我都从来没看见过,还都是新的。”

  熊阿四趾高气扬地说:“你懂个屁,这些都是最新式的徳制自动快枪,在杨军长那里才只装备了一个连,是他的贴身警卫连。我也只远远地了一眼。要不是这个观音山急着回去,这种好菜怎么会落到我们嘴里?”

  “这枪真有这么好?什么时候让我来试试。”

  “有你试手的时候,这批稀罕货能派大用场,要在我手上玩出花样来!”

  秋菊人还没进屋,声音已经传了进来:“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熊阿四忙问:“哎哟,我的二姨太,又怎么了?”

  秋菊一P股坐下说:“这个柳扇子才进门几天,就已经当起我的家来了。贺家以前运货的船队,不是我牵线让你的人来接的吗?她今天说换就给我换了。”

  熊阿四大怒:“换了?换了谁了?”

  秋菊气急败坏地说:“还不是她的野男人刁三炮呗。那个老不死的还支持她,说是该换换了,换家新的试一试。”

  熊阿四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哼,跑了个贺子山,又来个刁三炮抢这趟食儿?”

  秋菊急急地说:“我这不是过来跟你商量嘛,要不赶紧把我们两个小的婚事给办了,让巧玉进了我家门,我们娘俩联手,让那个扇子一边凉快去!”

  “哼,就你那个不长进的儿子?贺老头都不拿正眼瞧他,巧玉嫁给他,那还不跟着受气?你还指望着他来争这个家产。”

  “那你说怎么办?你总得想个办法呀!”

  熊阿四阴着脸说:“我不想你那种娘娘事儿的办法!贺子山要是在,我都把他灭了,这个柳扇子,我伸出小指头就能捏死他,无毒不丈夫!”说着他摸着腰间的枪,“我要让他们知道,这年头,枪杆子是最硬的!什么船帮,袍哥大爷,拖棚子的,这磁器口里面这块坝子,还是我熊阿四说了算!”

  熊阿四向刘家良使了一个眼色,刘家良心神领会,领着警卫员出去,屋里只剩下熊阿四和秋菊。

  熊阿四压低声音,对二姨太秋菊耳语:“我这次叫你来,是有要事相商。你想不想彻底把贺大少爷整垮?”

  秋菊不假思索地说:“我当然想了,我做梦都想他死了、或者是残了、废了,他就是完蛋了我和我儿才会有舒心日子过。”

  熊阿四阴毒地说:“用不着你出手去弄死他,那你还要担风险不是?现在有一个好机会,可以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秋菊也阴毒地回道:“那好啊,是什么好办法。”

  熊阿四拿出一个麻布包,说:“你就把这个东西,塞到他书房的角落里。我们就说他走私私货,那个柳扇子也是帮凶,把什么事情都推到她身上。然后我就向贺老爷给你儿子提亲,那贺老爷以后还敢把家拿给那个女人管?以后贺家的事儿就你说了算。”

  秋菊看了看东西,高兴地说:“这个主意好啊!就说是那个柳扇子联系运的私货,她不是处处插手贺家的生意吗?让她跳到长江里也洗不清。”

  熊阿四阴险地盘算着,色迷迷看着秋菊,突然又兽性大发起来,一把揽过秋菊,手伸进秋菊的衣服。“我的小美人,我给你安排了这么完美无瑕的计划,你是不是应该犒劳一下我啊?”

  秋菊打量着军火库,温柔绵绵地说:“换个地方吧,看着这些枪,我紧张。”

  熊阿四哪里还耐得住淫火,已经熟练解开了秋菊的旗袍,放在凳子上:“你是一条美丽的母狗,我是一条雄壮的公狗,要做这事,还换啥子地方哟……”

  一番云雨后,二姨太秋菊告别熊阿四,坐着人力车匆匆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小麻袋,但是沉沉的。

  秋菊掏出铜板,扔给车夫道:“不准去多嘴多舌的。”

  秋菊匆匆往门内走,一不小心小麻袋掉下来砸在脚上,疼得她直咧嘴。

  扇子从里屋出来,看到秋菊问:“二娘,你回来了?你脚怎么了?怎么一瘸一拐的?”

  “没什么,进屋的时候崴了一下。你去干什么?”

  “我去库房看看货,对对单子。”

  秋菊酸酸地说:“你还真认真啦,真当起这个家来了!”

  “只是帮帮耿叔的忙而已。二娘,你提着什么东西吗?需要我帮忙吗?”

  秋菊急忙掩饰道:“没什么,没什么,你自己去忙吧。”

  扇子看了一眼秋菊,没有多想,自顾自走了,秋菊在背后,阴险地冷笑,转身进屋。

  贺子腾正在画画,秋菊进来,先藏好了东西,然后一把夺过贺子腾手里的笔就扔了。“整天不是剪纸就是画画,你什么时候能给你娘我争口气?”

  贺子腾有些害怕地赶紧收起桌上的画,往后退了退。“你又怎么了?”

  秋菊见贺子腾故意藏起桌上的画,追着贺子腾就把画给夺过来,一看不由更加恼怒了,拍打贺子腾:“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画她干什么,你画她干什么?”

  画上,是扇子的素描像。

  秋菊淌眼抹泪地吼道:“我们娘俩这是要活活被那柳扇子给逼死啊!凭什么我苦苦经营的扇厂,她一来就给我夺去?凭什么我在家的地位,她柳扇子一来,就全变了?就因为我是二夫人,难道就因为我家子腾是庶出的,就不是他贺盛业的亲儿子了?他要把这个家都交给刚过门的柳扇子!”

  贺子腾有些吃惊地问道:“我大嫂怎么惹你了?”

  秋菊使劲缓了一下情绪说:“看着吧,这个乡下来的野东西,我不会让她得意几天的!跟我争,她还嫩着呢!”

  贺子腾疑惑地看着秋菊,不明白刚才还在失控的她,怎么突然又镇定下来。

  “你去跟熊阿四说吧,我明天就去警察局上班。”

  秋菊高兴地问:“真的?”

  贺子腾将画铺开,说:“以后我听你的就是。”

  秋菊有点动容地看着贺子腾,“儿子,这个家里,娘只有你一个贴心人啊,娘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但是,你不能跟柳扇子身边的人好,她的心里憋着坏呢。”

  贺子腾没说话,兀自又在画着扇子的像。

  3

  东北沈阳,关东军总部特工训练营。

  一个中佐军衔的年轻教官一声令下:“起立--”

  一群女特工“呼”地站起,开始训练格斗,全都面蒙黑布,消除了个体特征。

  南宫燕正在对她的训练对手发起攻击。

  一个女特工将对手置于被动状态,发起最后一击时,稍有迟疑。

  教官喝问:“你怎么停下来了?”

  女特工有些迟疑,因为她的对手已经完全失去战斗力,只是任人宰割。

  教官面无表情:“我命令你--攻击!”

  女特工挥动手中的木棍击向对手,重重地打中躺在地上的特工,但仍没有下狠手。

  教官一棍将犯错的女特工狠狠地打倒在地,女特工在地上痛苦地扭着身体。

  教官吼道:“八格,哪怕是在训练中也要保持最高的战斗状态。对待对手不能有丝毫怜悯,不能有丝毫的迟疑,每时每刻全力进攻,彻底摧毁敌人的意志,让对手完全失去反击的能力。”

  “哈依!”

  南宫燕继续训练,眼神中露出冷酷的光。

  教官跑到一个高级军官面前敬礼:“报告长官阁下,特训队集合完毕,请您训话!”

  这位军官是日军情报总长土肥原贤二的特使,是一位中国通,九一八后就驻守北平。他名义上是军人,其实是个老奸巨猾、经验丰富的大特务,主要任务就是培训特工,安插到华北,结交华北军政委员会上层和北平各阶层人士,以各种方式寻找机会下手。

  “稍息!”

  “哈依!”他转身跑到队伍前,“稍息!”

  特使走到队伍前面站定,他扫视了队员们。

  女特工们瞪着一双双冷酷的眼睛。

  特使开口讲话:“自我大日本皇军以闪电战袭击宛平卢沟桥,迅速扩大了战斗成果,先后攻陷北平、天津、上海,马上屯兵南京,将对中国首脑机构采取斩首行动,一举拿下中国,建立大东亚共荣圈!”

  女特工们热烈地鼓掌、跺脚,像一群疯子、怪兽一样叫起来。

  旁边的少壮派教官,个个傲慢自负,踌躇满志,不可一世。

  特使挥了挥手,大家又安静下来,重新露出冷酷的眼神。

  特使号令道:“你们特战队是我大日本皇军的荣誉和骄傲!是日本樱花树上开的花,结的果。你们的脸上长满了血色的青春痘,那是渴望战争的红豆。天皇的事业是占领全中国,明天,你们就要出发了,此次深入敌后长途奔袭武汉、重庆、广州等南方大城市,将对大日本帝国的事业至关重要,它的意义不可估量!拜托了!”

  特使和教官对特工们鞠躬。

  “誓死为天皇效忠!”

  在特工训练营总部另外的一处阁楼里,南宫燕的哥哥山本正在向大佐汇报。

  山本恳请道:“大佐,我想见她一面,明天,我所在的部队就要集结到南京去了。”

  大佐面无表情地回应:“恐怕办不到。”

  山本惊问:“怎么?她们不是在这里受训吗?”

  “上周已经调动了。”

  山本失望地说:“这样啊?”

  大佐盯着山本说:“你和你妹妹感情很深厚啊?”

  山本拿出一张照片在手里摩挲着,上面是山本和两个妹妹小时候的合影:“她是我最小的妹妹,我们在这里长大,是满洲开拓团的后代,我们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一直是我在照顾我的妹妹们。大妹早几年已经加入帝国军队,现在最后一个妹妹也离开我了。我一直希望她能留在家里,每年给父母亲坟上献朵野花。”

  大佐接过信说:“山本啊,不要陷入伤感的情绪中,要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大东亚圣战中去。现在帝国的事业正处在关键的时刻,你们一家所有的人都能够为天皇的事业效忠,这就是无上的光荣!”

  山本掏出一封信,郑重其事地说:“能够将这封信转交给她吗?”

  大佐接过,挥了挥信说:“我会转交的。”

  山本立正,“谢谢。”

  山本转身离开后,大佐随手就将信扔进了废纸堆。

  山本走出阁楼,看了看训练营的大门,似乎还在希望能看一眼妹妹的身影,最后只是带着一丝惆怅转身离去。

  第二天,南宫燕一行秘密奔赴武汉,向上级报道。

  南宫燕找到了一个日本商社的密室,密室的案几上供着一个花瓶,斜插着几支瘦竹。案几后,摆放着一座宽大屏风,屏风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南宫燕向人影道:“我们既然要对敌人发起突击,为什么先把消息泄露出去?”

  一个模糊如丝的声音说:“你们没有受过训吗?情报工作的首要原则不是出击,而是首先要掩盖起自己,布下迷阵,才有活动空间,明白吗?”

  南宫燕似有所悟地说:“哈依。”

  人影询问道:“你们都是天皇优秀的宠儿,知道怎么做吧?”

  “中统徐处长明天结婚,我们会为您送上一份见面礼。”

  “好!我静候你们的佳音。”

  南宫燕汇报后,回到秘密住处,紧锣密鼓地安排特工采取行动。第二天,她带着两名特工从一辆车上下来,远远地在街角隐蔽。她们意欲在徐曾的婚礼上率先开展刺杀行动。

  这时,两名特工从车上搬下两个花篮。

  在徐曾与程依依举办婚礼的酒店里,国民党武汉的高官们还没意识到刺杀灾难的降临,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徐曾已经喝得微醺,面有戏色地在一群衣冠楚楚的男女间穿行。

  宾客甲:“徐处长,恭喜恭喜。”

  徐曾拱手:“同喜同喜,感谢你们大驾光临呀。”

  宾客乙:“新娘子真是漂亮啊!和风流倜傥的徐处长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

  徐曾假意谦虚:“哪里,哪里。贱内让大家见笑了。”

  宾客甲:“听说新娘子是在精神上受了徐处长的感召,这段姻缘才得以完满的,蒋委员长都亲自过问此事,同意你们的事儿,是不是真的呀?”

  徐曾面有喜色:“俗话说情场如战场,殊不知战场也如情场啊!我们都是在三民主义熏陶下,在蒋委员长的教导下成长的,我们的精神是有感召力的!”

  宾客丙显然和徐曾是老朋友,拉过他单独祝贺:“还是你老徐有个人魅力呀,让我们一帮兄弟好生羡慕呀!”

  徐曾酒到微醺,“征服了女共产党的,在党内,兄弟算是第一人吧?”

  两人得意地大笑。

  程依依衣着华丽,在人群间穿行接待。贺子山不远不近地跟着,程依依不时给贺子山介绍着宾客。

  观音山从远处过来,他并未与贺子山照过面,所以双方并不认识。他与程依依打过交道,程依依见了他表情并不自然。

  “祝贺呀,程小姐,不对,应该是处座夫人了。”

  “每次见到钟科长,都是风尘仆仆,一定又是完成什么重要任务了吧?”

  “哪里有什么重要任务,都是在处长和处长夫人的指导下干些体力活儿而已。”

  程依依与观音山话不投机,拉过贺子山来说几句话化解尴尬。

  “这是我表哥,刚到武汉。这位是调查一科钟科长。”

  贺子山握住观音山的手,“你好。”

  观音山有所警觉,“听你的口音,好像是四川那边的人。”

  贺子山笑道:“钟科长好眼力,我是重庆磁器口的人。”

  观音山很惊讶,但他掩饰得很好。“从磁器口来的?”

  “对呀,钟科长去过磁器口?”

  观音山摇头,“偶尔路过,不过,我是孤儿,据我的养父母说,早年他们就是在长江上游磁器口遇到我的。所以,和你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呀!嗯,表哥贵姓?”

  贺子山表现得心无荠蒂,“免贵姓贺,我叫贺子山。”

  观音山镇定自若,“哦,贺子山!好,以后我们有机会多交流。”

  贺子山拱手,“钟科长抬爱了。”

  观音山仔细地看了看贺子山,“我们有空再聊,后会有期。”

  观音山转身离开,直接到了徐曾官邸。

  观音山肃穆地说:“调查一科钟国栋前来向处长报道。”

  徐曾抬眼看到观音山,说:“回来就好,一路辛苦了,这次还顺利吧?”

  “一路肃清三峡地区残匪,卓有成效!我在磁器口的时候……”

  徐曾只是顺口问问,并没有心思听观音山的工作汇报,挥挥手打断了他:“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一下!报告的事回头再说。”

  观音山又问:“处长密电急召我回来,不知有什么急事?”

  “没有什么急事,不是让你回来参加我的婚礼嘛!你是我的左膀右臂,如果你不到场,我这领导怎么当的?”

  观音山听到其实心有不悦,但是仍没有表露出来。

  徐曾不屑地说:“那些山里的一些残匪,其实翻不起什么浪,让他们自生自灭吧。国栋,放轻松点,工作和生活两不误嘛。”

  观音山思索道:“我一回来,就听说有人送花圈的事儿。对了,那贺子山他……”

  徐曾打断道:“我也在查贺子山的底细,看来斩草还没除根呐!下一步还得给我下功夫,把那些地下党给我挖出来!今天先不说这事儿,来,我们来喝一杯,你辛苦了。”

  徐曾给自己和观音山倒了杯酒,把杯子递给他。

  观音山保持着特务特有的紧张状态,接过杯子,不经意地问道:“处长,据处长今天的新娘子说,贺子山是她的表哥,可是我在重庆磁器口……”

  徐曾阴着脸说:“嗯,麻烦,共产党就是表哥表弟特别多,不过贺子山是投诚来的,我也在注意他呢,看他到底是哪路货色。”

  观音山闻言,走到窗前,透过窗玻璃仔细观察着贺子山。

  贺子山端着酒杯在人群中穿行,放花篮的工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两个戴着帽子的工人在酒店台阶上放好了花篮,面无表情地离开。

  贺子山觉得有一些异样,跟在后面,观察着他们的举止。

  在酒店对面小楼内,南宫燕占据制高点,调整好狙击步枪,对着酒店的台阶上瞄准。步枪的视野中一些宾客来来往往地走动着。南宫燕瞄准的瞳孔在收缩……

  从狙击枪的望远镜里,南宫燕看到徐曾在招呼大家站到台阶上拍照留念。程依依拉了一下贺子山,示意他也过来参加拍照。

  贺子山疑惑地看着这个环境:乱作一团的宾客;可疑的不知名的两人献送的花篮放在人群边上;照相师在指手画脚指挥人群,准备照相;远处,刚送来花篮的汽车上,似乎坐着两个戴黑礼帽的人;台阶对面的一座小楼上,黑洞洞的窗口正对着人群……

  在照相师点燃镁光灯的一刻,贺子山扑过去,突然扑倒站在中央的徐曾和程依依。就在这一瞬,花篮里安装的定时炸弹爆炸,人群顿时乱作一团。从运花篮的汽车上跃下两个戴黑帽的杀手,对着人群开枪。宾客中有许多特工人员,纷纷掏枪还击。

  掩藏小楼内的南宫燕也扣动了狙击步枪的扳机。在步枪的视野中,一片烟尘腾空而起,惊恐混乱的嘈杂声传来……南宫燕似乎是在抱头乱窜的宾客中随机挑选枪击的目标,在冷眼旁观着戴帽的两个杀手和特务的枪战……

  最后,南宫燕的狙击步枪瞄准了两个戴帽杀手,眼睛也不眨一下就将他们击毙,然后利落地收拾起枪离开。而那两个杀手是她的手下……

  贺子山在酒店台阶上掩护着徐曾和程依依到了花台后安全的区域,仍然在紧张地观察四周的情况,一直疑惑地看着对面小楼的窗户。一群特务围着已经被击毙的杀手,在徒劳无益地补枪。

  一声爆炸声传来,送花篮来的汽车瞬间就被炸飞。

  徐曾狼狈不堪,还在惊魂未定。一群特务围在他的身边。

  观音山跑过来报告情况:“两个刺客已经被我们击毙。看他们的模样,是共产党干的?”

  贺子山思索道:“共党要搞暗杀,为什么还要先送花圈来暴露踪迹?看来这个事情还得查一查。”

  观音山盯着贺子山问:“那么,你认为不是共产党干的?你有什么理由?”

  贺子山摇头说:“我也一下子说不上来。”

  观音山断喝:“我看理由很简单,因为,你就是共产党!”

  观音山掏出枪指着贺子山,被徐曾喝止:“干什么?”

  观音山并不收枪,吼道:“共产党的联络员贺子山!我在三峡剿匪的漏网之鱼!我们俩虽没见过面,却早已经是老朋友了。”

  徐曾阴着脸,喝问:“你是共产党的联络员?”

  徐曾看着程依依,程依依默认。

  徐曾追问:“你是怎么知道花篮里有炸弹的?”

  贺子山镇定地说:“因为我发现这次花篮里的花和送到程小姐住处的花圈的花是一样的花,一样的搭配,所以起了怀疑之心。”

  徐曾喝道:“那么说,你真是三峡沿江共产党的联络员?”

  贺子山默认,眼睛看向程依依,道:“她最清楚。”

  程依依无言,讨好地看着徐曾。

  徐曾站起来,回想起刚才的一幕,无论如何,贺子山也算是救了自己和程依依一命。于是带领一群特务离开,只是扔下一句话:“先把他给我关到牢里再说!”

  4

  贺盛业洗手,耿叔给他递毛巾。

  贺盛业问道:“新的船队不能在老码头装货?”

  耿叔说:“是,他们临时在上面建了个小码头,我们需要把货给他们送到那边去。这样一来,路稍微有点远,也有点偏。”

  贺盛业忧心忡忡地说:“我听到广播里在说,报纸上也在讲,淞沪会战失利后,日本又加紧了对南京的进攻。现在是乱世,注意安全就是。听说码头原来就是他的,只是前段时间才被铁疙瘩的人给夺了去?”

  耿叔摇头道:“是啊,不过刁三炮在民间的口碑还好,跟铁疙瘩那样的人信守什么承诺啊,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

  贺盛业将毛巾递给耿叔道:“不过,这也是刁三炮的可取之处。也许扇子真没看错人,有刁三炮送货,我们的这批货会丢得少些呢。”

  耿叔赞同道:“我跟老爷的想法差不多。”

  秋菊从外面进来,阴阳怪气地说:“哟,耿大管家,你怎么来了?”见贺盛业和耿叔都不说话,她又问“怎么,你们有什么我听不得的事要说?那我先出去,你们接着谈。”

  耿叔赶紧往外走,“二夫人,我没事,没事,我这就去扇厂。”

  秋菊不屑地说:“搞得神神秘秘的。”

  在嘉陵江边,一个简易小码头,刁三炮正指挥着竿子们往竹筏上装货。

  扇子和闵加林在一旁监视着。扇子吩咐道:“刁三炮,货我都交给你了,你可要给我安全送到目的地。”

  刁三炮拱手道:“放心,柳大掌柜,我刁三炮的船队,还没有过闪失呢!”

  货装完,刁三炮跳上木筏,木筏慢悠悠往江心而去。

  木筏飘远了,刁三炮还大声嚷了句:“柳大掌柜,你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扇子笑笑,朝刁三炮挥了挥手。

  一旁的闵加林道:“嫂子,你真的相信刁三炮他们?”

  扇子目送着刁三炮的船队离去,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善有善道,恶有恶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官有官道,匪有匪道,盗亦有道。我倒觉得匪有匪道,他们能在嘉陵江上立足这么多年,也是遵守江湖规矩的。”

  闵加林不解:“是,刁三炮在一些人眼里是不错,他对普通老百姓,从来不欺负,相反,要是谁家有难,缺点银两,他很乐意帮忙。但对那些大商户、生意人、官府他就不客气了,那货说劫走就劫走,好几次,都是刀架在人家脖子上硬抢的!”

  扇子转头看着闵加林说:“那你说刁三炮也会把咱家的货截留了?”

  闵加林怀疑地说:“这真说不好,毕竟姑父的扇厂在磁器口还是数一数二的。”

  扇子深深呼吸了一下说:“反正货已经交给他了,我还是相信他的。”

  闵加林回道:“嫂子,你做事……”

  扇子往回走,说:“行了,这件事,我们暂且放下,表弟,我想抽时间继续去找子山,你知道他前几次离家出走,都去了哪儿了吗?”

  闵加林跟着扇子走,想了想:“明天子腾就到警察局报道了,到时候我跟他一起去找。”

  扇子坚定地说:“嗯,一定要找到他!”

  闵加林看着扇子问:“他逃婚的事情,你已经放下了?”

  扇子回他:“他就是逃到天涯海角,还是我柳扇子的丈夫!”

  而此时的贺家,正在上演一场“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戏,饭厅里摆满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熊阿四坐在主客的位置上,贺盛业和秋菊陪坐两边。

  秋菊热情地给熊阿四倒酒:“熊团长,这次子腾的事,多亏你帮忙,要不,可愁死我和老爷子了!”

  熊阿四呷了一口酒,谦虚地说:“哪里,哪里,警察局的差事,就是个打发时间的,你贺家的这么大的产业,哪里用得着让二少爷去当差?”他看看旁边贺盛业,“贺老爷,你说是不是?你们就是想让你家二少爷出去到处看看。”

  贺盛业赔笑道:“也是,也是。”

  秋菊满怀信心地说:“什么到处看看,我们还指望子腾在警察局里好生锻炼呢。我们老爷老说子腾太小,还担不起贺家的重担,这不,让他出去历练历练,过两年还是要回来接家里产业的。”

  熊阿四看着贺盛业说:“听说贺老爷已经让你家大儿媳接管扇厂了?”

  秋菊瞥了一眼贺盛业道:“都是临时的,老爷这几天身子不太舒服,就让扇子帮忙打理两天。”

  熊阿四喝了一口酒说:“我说呢,贺老爷这么明白的人,也不会把家业交给一个刚进门几天的儿媳,这要传出去,还以为你们贺家没男人了呢。你说是不是,贺老爷?”

  “是,是,熊团长,来,喝酒,喝酒。”他举杯要跟熊阿四碰杯,熊阿四故意躲开,又说:“贺老爷,咱们两个今儿好不容易坐在一起,有个事是不是该定下来了?”

  贺盛业好奇地问:“什么事?”

  熊阿四道:“你家子腾跟我家巧玉的婚事啊。这可是我们两家早就同意的了。”

  贺盛业看秋菊,秋菊赶紧掩饰:“老爷,这事你做主。”

  贺盛业看看熊阿四说:“来,熊团长,咱们先喝酒。”

  熊阿四执意问道:“贺老爷,你这是不同意?”

  贺盛业沉脸道:“子腾还小,我想我们还是等两年再说。”

  熊阿四一听,将酒杯放下说:“那就是拒绝我们了?”他又看看秋菊,“二夫人,你当时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让我帮二少爷在警察局找好差事,就让二少爷跟我家巧玉成亲。你当时找我的时候是不是这样说的?你还说这是贺老爷的意思呢!”

  秋菊以退为进:“熊团长,要不就听老爷的,等两年,等两年子腾再大点,再给他们办婚事?”

  “不行!你家儿子可以等,我家巧玉可不能等了!”

  贺盛业和秋菊都是一愣。

  秋菊有些为难的样子:“老爷!要不就按照熊团长的意思办?反正子腾也到了娶亲的岁数了。我当年嫁给你的时候,比子腾现在都小呢。”

  贺盛业愤然道:“男儿不立业怎成家?他自己还是个孩子,这么早成家对他没什么好处。”

  熊团长笑道:“贺老爷,这就是你想得不透彻了,早成家对你家二少爷只有好处没坏处。我家巧玉比二少爷大三岁,老话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嘛,等巧玉嫁进门,他们成了家,二少爷就光等着立业了。这是多好的事,你说呢,二夫人?”

  秋菊讪笑着点头。

  贺盛业放下筷子,起身道:“秋菊,你陪熊团长多吃点,我头有点晕,先回去了。熊团长,你慢慢吃,贺某身体实在支持不住了,对不住,对不住啊。”

  熊阿四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尽量挤出一点笑容:“贺老爷你随便,身体要紧,身体要紧。”

  贺盛业起身离开。

  熊阿四气恼地猛喝了一杯酒。

  秋菊见贺盛业离开,走到熊阿四身边说:“要沉得住气。”

  “你瞅瞅他那什么脸色?”

  秋菊悄声道:“他再怎么冷脸,俩孩子的亲事,我们照办就是。”

  熊阿四看着秋菊,在秋菊的脸上摸了一下,说:“只要你跟我一条心,贺盛业算什么东西!”

  秋菊一巴掌把熊阿四的手给打开。“这是在贺家呢!”

  “对,对,喝酒,来,二夫人,喝!”

  两人碰了一下杯子,喝酒。

  熊阿四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对秋菊小声交代:“夜长梦多,事不宜迟,就按照我上次的计划,今晚你把东西放到房间去。”

  秋菊有点不忍,“这……”

  熊阿四贴近秋菊的耳朵,亲了一口,断然道:“优柔寡断难成大事,就按照我说的办。”

  秋菊被熊阿四亲得有点陶醉,“好吧……”

  一场里应外合的阴谋,正式拉开。

  扇子刚进大院,见贺盛业闷头走着。

  扇子担忧地喊了一声:“爹!”

  贺盛业抬眼一看,“哦,扇子,货运走了?”

  扇子点头道:“嗯,我看着装上船的。”

  “那就好。”

  贺盛业低头走,扇子看着公爹情绪不高,有些疑惑。

  秋菊和熊阿四的笑声传来。

  扇子看着贺盛业的背影,无奈,忧心忡忡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贺子腾穿着一身警察服进来喊道:“嫂子!”

  扇子回道:“你看着挺精神,以后,好好跟着你加林表哥学习,当一个好警察。”

  “警察那是当给他们那些老人看的,我还是喜欢我的剪纸。”他从兜里掏出几张剪纸,“嫂子,给,迟到的新婚礼物,送给你和我哥的。”

  扇子接过剪纸,打开,是一幅鸳鸯戏水的剪纸图。

  “子腾,谢谢你了。”

  贺子腾情绪突然一下子冷了下来,“嫂子,我不想娶熊巧玉当我媳妇。”

  扇子转过脸来说:“子腾,成亲这事可不能马虎,你要不喜欢巧玉,你就告诉你娘,不娶。”

  贺子腾黯然地往外走,说:“我娘要是能听我的就好了。”

  扇子看看闵加林,感叹道:“也许我跟子山的婚事也是个错误……”

  屋外,秋菊送醉意浓浓的熊阿四出来:“熊团长,以后可要让你警察局的朋友多提携提携我家子腾啊。”

  熊阿四回头道:“就按咱俩说的办,下月初一,给两个孩子办婚事。你去告诉你家贺老爷,这事没得改。”

  秋菊担保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让老爷子高高兴兴答应就是。”

  熊团长恶狠狠地说:“答应最好,要是不答应,可别怪我不客气。”

  秋菊赔笑道:“一定让你满意。”

  5

  船队列队而行,远看甚是壮观。

  刁三炮站在运货船上,很是高兴地说:“真没想到,这贺家的大少奶奶竟然主动把这生意给我们了。”

  鬼脚七也赞叹道:“这柳扇子还真不能小瞧她。看着文文静静的,做事却跟个爷们似的。上次我们在她成亲的日子折腾了她一次,她没记恨我们,还让咱们送货。大哥,这女人,不简单啊。”

  刁三炮点点头说:“这贺家看样子要换天了。兄弟们,加把劲啊,早点把货送到,我们早点拿银子!”

  众兄弟一齐呼喊:“好!”

  船队继续顺流而下。

  躲在江岸边一艘船迅速地驶出,几根崭新锃亮的枪管从旁边的棚中伸了出来。刘家良身着便装,在船头瞄了几眼,隐身到船舱中,他戴上面罩,将自己隐藏起来。

  刁三炮看到迎面驶来的船挡住了航道。

  刁三炮对鬼脚七说:“这是哪路人马?看不出来路啊!打个招呼。”

  鬼脚七在船头用船帮的旗语给对方发信息,大船停在那儿不动,刁三炮看出了不对。

  刁三炮下令:“快跳江!”

  众袍哥纷纷往江里跳,枪声响起,子弹在他们身边飞过。

  刁三炮和鬼脚七跳进江里,在船后隐蔽着。

  鬼脚七惊问:“大哥,这是咋了?”

  刁三炮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啊。”

  鬼脚七大惊失色:“劫货的?”

  刁三炮举枪朝船上射击,结果引来更猛列的回击。

  刁三炮高声问道:“对面是哪路的兄弟?你们要货,我刁三炮可以拱手相让,请给刁三炮留下个名号。”

  大船并不搭话,从外面看不到任何人,没有一个人回答刁三炮,只见从船篷中伸出的枪管吐着火舌,子弹再次朝刁三炮和鬼脚七身边飞过来。

  刁三炮见对方一点不给自己面子,也恼了,和鬼脚七等开枪猛烈还击。

  可几个人怎么都对付不了对面船上的猛烈火力,刁三炮的手臂中枪受伤了,鲜血染红了身边的江水。

  鬼脚七担心地问:“大哥,你受伤了!”

  刁三炮发了飚,“奶奶个球,老子跟他们拼了!”说着就要爬上船,刚一露面,被对面的枪又是一通射击。

  鬼脚七劝道:“大哥,我们撤吧!”

  刁三炮心有不甘:“不行,我答应柳扇子的,要完好地将这些货送到万州!”

  鬼脚七大喊:“他们要的就是这些货!”

  刁三炮一愣:“真的?他们是冲货来的?”

  鬼脚七将一箱子货物故意扔进水里,结果对面的子弹又射了过来,阻止鬼脚七再动船上的那些货物。

  鬼脚七道:“大哥,这下明白了吗?你看,他们又不瞄准人,又不打到船上,只是用子弹把我们赶到水里。这还不清楚吗?他们没想要我们的命,他们只是要货!”

  刁三炮气急败坏地说:“奶奶个球,这不是让我刁三炮栽跟头吗?”

  鬼脚七拽着刁三炮要游走,“只要人还在,货总会拿回来。”

  刁三炮想想,又朝船上的人开了几枪,回头招呼弟兄们:“水涨了!水涨了!(被包围)我们马上分头跑,免得落马(被抓)!”

  刁三炮沉下水底,和鬼脚七带着兄弟们逃了。

  大约两个时辰后,刁三炮一帮人马才辗转回到山寨。鬼脚七扶着刁三炮躺好,吩咐一个兄弟道:“赶紧的,找大夫!”

  那个兄弟转身往外走。

  刁三炮猛地坐起来,哭丧着脸说:“老七,准备荆条去!”

  鬼脚七不解:“准备荆条?”

  刁三炮从床上下来说:“我丢了贺家的货,我要给柳扇子负荆请罪去!”

  鬼脚七叹气道:“大哥!”

  刁三炮没有商量的口气:“赶紧准备去!”

  鬼脚七关心地说:“大哥,先让大夫把你的枪伤处理好再去行吗?手下兄弟已经去接大夫了,大夫马上就到。”

  刁三炮脱下外衣,撕了块布,将胳膊扎了起来说:“哎呀,谁叫我失信了呢,我要立即去给柳扇子一个交代!”

  鬼脚七还想再劝:“大哥!再急也得等大夫来了取出子弹再说吧……”

  刁三炮又喊:“快点!荆条!”

  鬼脚七无奈,转身出去找荆条,刁三炮摇摇晃晃一下子跌坐在床上。

  众人要来扶刁三炮,刁三炮摆了摆手。

  船帮的人倒是侥幸逃走捡了命,却不知道贺家即将迎来灭顶之灾。

  扇子在翻看书柜上贺子山的书籍。

  闵加林从外面进来说:“嫂子,花园的牡丹花开了,你不去看看?”

  扇子头也不抬地说:“你去看吧,子山的这些书挺有意思,我翻着看看。”

  闵加林笑道:“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我在屋里陪你。嫂子,刁三炮他们运货现在该出重庆了吧?”

  扇子答:“应该差不多。”

  闵加林又道:“要是这趟顺利,二夫人以后再在老爷面前说你坏话,可就没一点理由了。”

  扇子眼睛离了书本,看着加林说:“二娘对我有意见,其实这也正常的。贺子山不在,我一个刚进门的媳妇,什么都不懂,就被安排去打理扇厂,二娘肯定心里敲鼓呢。这家里估计除了老爷,她谁也不服。”

  “服不服让他们看结果就是。”他瞄了一眼扇子看的书,“扇子,你还喜欢兵器啊。”

  扇子笑笑,准备继续看书,却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她放下书,与加林一起来到院子,见秋菊和张妈、耿叔都在。

  贺盛业也急急出来问:“出什么事了?”

  耿叔失身痛哭:“老爷,刚才传来消息,今天这批货在江上全被劫了。”

  贺盛业大惊失色:“全部劫走了?”

  耿叔抹了一把眼泪,点点头说:“全部!这次是有人要吃整龙黄鳝!”

  扇子也大惊失色:“干爹,运货的船帮呢?”

  耿叔气得直跺脚:“刁三炮一队人掉到水里,不知去向。”

  秋菊幸灾乐祸地说:“那不是新定的船队吗,谁知道是不是自己演场戏,把货给吞了。那是引狼入室啊!”

  贺盛业打断她:“你先别打岔!耿叔,你到码头上去打探了没有?这是谁干的?江里游,水里走,总得有个影啊!”

  耿叔连忙说:“我再去问问。”

  耿叔刚走没一会儿,大门突然又被从外面打开,熊阿四和一队士兵荷枪实弹,涌了进来,士兵们也不问贺盛业,无人一样,径直朝后院冲去。

  贺盛业大惊:“你们这是……熊团长,你这是干什么?”

  熊阿四看都不看一眼,侧着身子拱了拱手道:“贺老爷,不好意思,忽然来惊扰你,实在是职务之责,职务之责呀。”

  贺盛业喝问:“你们的职责就是来我家东闯西撞?我们贺家的货在江上被劫了,你们的职务之责来正好是给我们查查!”

  熊阿四冷笑道:“袍哥截货倒是小事了,那事儿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的。我们倒是得到了消息说有共匪进了你家,我还不信啊,千方百计回护我未来的亲家公。但这次丢了军火,我想保你也保不住了,给我搜!”

  其中一个士兵闯进书房里翻箱倒柜,张妈在里面挡也挡不住,很快,士兵在书架底下发现了一个小麻袋包。

  院子里,熊阿四还在嚣张地制造着编好的谣言:“我们这次丢了一批枪械,是最新式的德制武器,我们得到消息,就是被山里的共匪劫走的。我们还查到,就在昨天,他们就是在江上,用这批枪抢的你们的货!”

  扇子疑惑地问:“是共匪劫的?你们有什么证据?”

  “我们已经抓到一个匪徒,嘿嘿,他还招供了,你们家大少爷贺子山就是共匪头目,这批枪就是在他的计划下劫走的!”

  扇子气愤地说:“你胡说八道,他怎么会自己抢自己家的货物,他怎么会抢你们的枪支?你们根本没有证据!”

  几个士兵从内室出来,将小麻袋放在熊阿四面前。熊阿四打开麻袋,里面装了些武器零件,还有两支手枪。众人大吃一惊。

  熊阿四冷笑道:“你们要有证据吗?这就是证据!这个东西可不是随便哪儿都找得到的,是外国造的最新式的武器。从你们贺家大院,从贺子山屋里找出来,就是证据确凿。私通共匪,抢劫枪械,这可都是重罪,够你们家贺老大枪毙几次了!这次我接到上峰的特别指令,这下我帮不了你了,未来的亲家公。来人啊,再给我仔细地搜查,把贺家给我封了……”熊阿四这样呼喊原本只是吓唬人的,出一口前几天在贺家所受贺盛业拒亲的恶气,也为了背地里给自己姘头秋菊撑腰,并不真心打算查封贺家大院。

  柳扇子处变不惊,说:“熊阿四你不要吓唬人,我看你们只是预先布置好了的,这个小麻袋我前几天还见过!”她说着看了看秋菊。

  秋菊连忙低头,躲闪着柳扇子的目光。

  但是,贺盛业听到熊阿四的话,突然急火攻心,只嚷出一口气:“慢着,子山不是共匪,贺家也不能封!”说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秋菊大惊失色,连忙扶住贺盛业:“熊团长,你疯了吗?你查封贺家大院干吗?”

  熊阿四见状,大笑:“啊呀呀,我的贺大老爷啊,原来这么不中用啊,这么不经吓,哈哈哈!你们等着吧,我还会再来的!不过,下次再来的话,可能就是在小辈们的婚礼上了。否则,就真是来查封贺家大院的!”说着,他带领自己一帮人马离开。

  风雨中的贺家大院,飘零摇曳,凶多吉少。

  
更多

编辑推荐

1心理学十日读
2清朝皇帝那些事儿
3最后的军礼
4天下兄弟
5烂泥丁香
6水姻缘
7
8炎帝与民族复兴
9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
10这一年我们在一起
看过本书的人还看过
  • 绿眼

    作者:张品成  

    文学小说 【已完结】

    为纪念冰心奖创办二十一周年,我们献上这套“冰心奖获奖作家书系”,用以见证冰心奖二十一年来为推动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贡献。书系遴选了十位获奖作家的优秀儿童文学作品,这些作品语言生动,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张品成  

    文学小说 【已完结】

    叫花子蜕变成小红军的故事,展现乡村小子成长为少年特工的历程。读懂那一段历史,才能真正读懂我们这个民族的过去,也才能洞悉我们这个民族的未来。《少年特工》讲述十位智勇双全的少年特工与狡猾阴险的国民党...

  • 角儿

    作者:石钟山  

    文学小说 【已完结】

    石钟山影视原创小说。

  • 男左女右:石钟山机关小说

    作者:石钟山  

    文学小说 【已完结】

    文君和韦晓晴成为情人时,并不知道马萍早已和别的男人好上了。其实马萍和别的男人好上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马萍从生理到心理是有一系列变化的,只因文君没有感觉到,如果在平时,文君是能感觉到的,因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