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时期鄱阳湖地区民间信仰与社会变迁

第二节 三十六忠臣人物

　　对三十六忠臣人物之英勇、壮烈形象的描写，《明史》有载：

　　普郎初为陈友谅将，守小孤山，偕傅友德来降，授行枢密院同知，数有功。及援昌，大战鄱阳湖，自辰至午，普郎身被十余创，首脱犹直立，执兵做斩状，敌惊以为神，时七月己丑也。追赠济阳郡公。《明史》卷一百三十三，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3886页。

　　在《余干县志》中，将三十六忠臣统称为康山忠臣，并作《康山忠臣列传》，其描写丁普郎：

　　丁普郎初为陈友谅将，守小孤，王师征友谅，次小孤，普郎迎降，乃用为将，以功授枢密院同知，至是战死，身被十余创，首脱犹执兵若战状，直立不仆。赠辅国上将军济阳郡侯。（清）区作霖、冯兰森修，曾福善等纂：《余干县志》，同治十年刻本影印，第841页。

　　对丁普郎的描写，《明史》与《余干县志》均记录丁普郎死时之状，“身被十余创，首脱犹执兵若战状，直立不仆”，可见当时战争之激烈，丁普郎之忠勇。

　　三十六忠臣中，关于韩成的记载尤为详尽。《余干县志》载：

　　韩成，虹县人，有武略，从明太祖举义，率先戎阵，屡策显功。汉陈友谅围南昌急，上亲征大战鄱湖，自戊子至庚寅，三胜之，复一战濒危，敌众不退，一时计无所出。成进言：“臣闻古之人有杀身以成仁，臣不敢辞也。”上遂赐以成所服龙袍冠冕，对敌众投水中，敌遂退。后友谅败死，以成为首功，赠安远大将军轻车都尉帐前总制亲军都指挥使司左副指挥使高阳侯，建忠臣祠于康郎上并祀死事者三十六人，成位第一，有司岁时祭之，成子观，有征伐至都督同知。（清）区作霖、冯兰森修，曾福善等纂：《余干县志》，同治十年刻本影印，第841-842页。

　　又《饶州府志》载：

　　有武略，从明太祖举义，率先戎陈，屡策伟功，伪汉陈友谅围南昌急，上亲征，大战鄱湖，自戊子至庚寅，三胜之后，一战濒危，敌众不退，一时计无所出。成与宋贵等叶谋，进曰：“臣闻古之人有杀身以成仁者，臣不敢辞也。”上遂赐成以所服袍冕，对敌众赴水中，敌遂退。后友谅败死，以成为首功，赠高阳侯，建忠臣祠于康郎山，成位第一。以下三十五人俱同心协力战死于鄱湖中者，并祀于庙，此其报功之典，亦可谓隆且重矣。使其时高阳不死，明祖必危，即同事诸臣亦气不壮而志不奋，唯高奋力挫其锐，汉兵杀伤焚溺死者，动以万计，友谅中流矢死，余众悉降，皆成之一死有以鼓之，是以名垂竹帛。（清）黄家遴、佟准年等纂修：《饶州府志》，康熙二十二年刊本影印，第768-769页。

　　两志均记载韩成服袍假朱元璋之形对敌投水，英勇殉义，敌见“朱元璋”死而缓攻朱元璋舟，“使其时高阳不死，明祖必危，即同事诸臣亦气不壮而志不奋”。韩成忠君报主，义薄云天，刻画得非常生动。因舍身救主之关键作用，故在忠臣庙祭祀中，韩成位居首位。

　　天顺庚辰年（1460）修缮忠臣庙时，尚书孙原贞（德兴人）作《康郎山忠臣庙记》，庙记中载：“我朝太祖高皇帝灭伪汉，而大统未集，四征乱，将士固有力战，而死者独韩成等。如汉之信，唐之巡、之远，庙而祀之。”（清）区作霖纂修：《余干县志》，同治十一年刊本，第1095页。将韩成比之汉代的韩信，唐代的张巡和许远，评价极高。

　　其他34位忠臣，《余干县志》作如下记载：

　　宋贵，当元季兵起，仗剑来归，凡战必身先士卒，所向披靡，至是从征友谅大战番湖，贵与韩成叶谋，卒与俱死。赠安远大将军轻车都尉，京兆郡侯。

　　王胜，勇力绝人，为元帅府右副元帅，屡立奇功，至是战死番湖，赠怀远大将军轻车都尉，太原郡侯。

　　陈兆先，元将也，先之子，代父屯营方山，上破方山营，擒兆先，释之用元帅，从下南昌，至是战，赠安远大将军轻车都尉，颍川郡侯。

　　李信，任秦淮翼元帅府右副元帅，骁勇无敌，从征友谅，战没于番湖。赠怀远大将军轻车都尉，陇西郡侯。

　　余昶，有膂力，战多克捷，为元帅府右副元帅，至是战于番湖，奋勇死敌。赠怀远大将军轻车都尉，下邳郡侯。尸流都昌县，命即其地立庙祠之。

　　吕（昌）文贵《余干县志》记载“吕文贵”，而笔者查《明史》及《明太祖实录》，应为“昌文贵”，此处应为县志编纂者笔误所致。骁勇绝人，既归附，屡建奇功，从援南昌，友谅解围，东出番湖与我师遇，文贵力战死，赠怀远大将军轻车都尉，汝南郡侯。

　　李志高，为元帅府统军元帅，从大将军征伐，屡着勋绩，至是与友谅战殁于番湖，赠怀远大将军轻车都尉，陇西郡侯。

　　张志雄，赵普胜故将，善战，号长张，友谅害普胜为友谅将，从犯陇西，志雄知天命有在，遂降，献取安庆之策，至是战死，赠安远大将军轻车都尉，清河郡侯。

　　徐公辅，以功授金斗翼元帅府右副元帅，从征友谅接战番湖以死，赠怀远大将军轻车都尉，东海郡侯。

　　刘义，以功升水军元帅府右副元帅，至是番湖战死，赠怀远大将军轻车都尉，彭城郡侯。

　　陈弼，遭元季兵乱所归，遂委身附上，至是从援南昌，战死番湖，赠怀远大将军轻车都尉，颍川郡侯。

　　程国胜，休宁人，以功授帐前总制亲军万户，从援南昌，大战康郎山以死，赠明威将军上骑都尉，安定郡伯。

　　王咬住，素刚毅，闻上举义，率先来归，授中翼元帅府副使，从援南昌，大战于番湖死之，赠明威将军上骑尉，太原郡伯。

　　姜润，长身多膂力，以应募有功，授管军上千户，至是，从讨伪汉，战死番湖，赠武节将军骁骑尉，定远县子。

　　石明，庐州梁县人，上起淮甸，率先归附，累立战功，授管军上千户，从援南昌，战死番湖，赠武节将军飞骑，尉梁县子。

　　王德，合肥人，初为群雄所得，度无成，乃脱身归，上授管军上千户，至是，与友谅战番湖死之，赠武节将军骁骑尉，合肥县子。

　　常惟德，有勇力，上招至幕下为亲军，屡着功绩，至是，从讨陈友谅，战死番湖，赠武德将军骁骑尉，怀远县子。

　　逯德山，汝阳人，从征功多授管军镇抚，及讨汉大战番湖以死，赠武节将军骁骑尉，汝阳县子。

　　汪（王）清《余干县志》记载“汪清”，而笔者查《明史》（张廷玉等撰，中华书局，1974年，第3886页）及《明太祖实录》（卷一四，台北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校印，第191页），应为“王清”，此处应为县志编纂者笔误所致。泗州人，尚太原长公主，始以亲兵从上征讨，授管军百户，至是，从征友谅，大战于康郎山，清效死战，赠武节将军骁骑，县子，上即位赠驸马都尉，官其二子。

　　朱鼎，合肥人，善马稍授管军上千户，从讨友谅，连战五日死之，赠武节将军骁骑尉，合肥县子。

　　裴轸，自归附以功升管军上千户，至是，从征友谅，战死番湖，赠武节将军骁骑尉，定远县子。

　　王凤显，为管军千户，从征多所克捷，至是，与友谅战死番湖，赠武节将军骁骑尉，罗山县子。

　　王喜先（仙），任管军千户，汉灭之明年，上念喜先战死番湖，赠武节将军骁骑尉，定远子。

　　陈冲，任管军千户，从援南昌，与友谅遇与番湖，力战而死，赠武节将军骁骑尉，巢县子。

　　汪泽，任管军千户，从讨友谅战死番湖，赠武节将军骁骑尉，定远县子。

　　丁宇，含山人，以功授管军千户，从讨友谅于番湖战死，赠武节将军骁骑尉，含山县子。

　　袁华，从和州渡江擢管军右副千户，番湖之战死之，赠武毅将军飞骑尉，虹县男。

　　郑兴，任云骑后都尉，从援南昌，与友谅战死康郎山，赠武毅军飞骑尉，随县男。

　　曹信，勇敢善骑，初从渡江以功授管军镇抚，从征友谅，战死番湖，赠武德将军飞骑尉，含山县男。

　　史德胜，从定金陵，屡树战功，授管军千户，从援南昌，与友谅战死番湖，赠武毅将军飞骑尉，定远县男。

　　罗世荣，勇冠人，从渡江以功升云骑后都尉，至是，从征友谅，大战番湖，死于水，赠武毅将军飞骑尉，随县男。

　　常德胜，寿春县人，从渡江取金陵，屡立战功，授管军右副千户，番湖之战中槊死，赠武毅将军飞骑尉，寿春县男。

　　王理，从渡江以功任管军左副千户，陈友谅退保鞋山，我师出湖口，理与诸将酣战连日，遂死，赠武毅将军飞骑尉，五河县男。

　　王仁，趋勇善射，上驻兵和州，仁隶帐下，以功授管军千户，从征友谅，战死于番湖之康郎山，赠武毅将军飞骑尉，舒城县男。（清）区作霖、冯兰森修，曾福善等纂：《余干县志》，同治十年刻本影印，第841-842页。

　　三十六忠臣中，明太祖封赠“公一人，侯十二人，伯二人，子十五人，男六人，肖像康山忠臣庙，有司岁致祭”《明史》卷一百三十三，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3886-3887页。三十六忠臣个个是骁勇善战，敢死之士：丁普郎和韩成，普郎，虽死犹战；韩成，舍生取义，忠心护主；宋贵，凡战必身先士卒，所向披靡；王胜，勇力绝人，屡立奇功，李信，骁勇无敌；余昶，有膂力，战多克捷；昌文贵，骁勇绝人，屡建奇功；李志高，屡着勋绩；张志雄，善战，号长张；王咬住，素刚毅，闻上举义，率先来归；姜润，长身多膂力，以应募有功；石明，率先归附，累立战功；常惟德，有勇力，屡着功绩；王凤显，从征多所克捷；曹信，勇敢善骑；史德胜，屡树战功；常德胜，屡立战功；王仁，趋勇善射。史志中这些人物塑造得个个传神，个个勇猛，忠肝义胆，屡建功勋，非同常人，为这些人神化埋下了伏笔。在老百姓心中，英雄人物不是常人，应是上界神灵的化身，才能护国救主，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扶江山社稷于危难之时。

　　有关三十六忠臣的事迹，以程国胜尤为特殊。《明史》记载：“程国胜者，徽人，以义兵元帅来归，败杨完者，累功至万户，守南昌。与牛海龙夜劫友谅营。海龙中流矢死，国胜泅水得脱，抵金陵。从太祖战鄱阳。张定边直前犯太祖舟。国胜与韩成、陈兆先驾舸左右奋击。太祖舟脱，国胜等绕出敌舰后，援绝力战死。而前一战，在南昌城中谓国胜已死，故豫章、康山两庙俱得预祀云。”《明史》卷一百三十三，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3887页。康山即康郎山，程国胜在鄱阳湖大战前守南昌城，其率军偷袭陈友谅营未果，南昌城内的驻军以为程国胜已死，所以在豫章忠臣庙设有其祭祀神像。实际上其时程国胜未亡，逃脱后从朱元璋战鄱阳湖康郎山，程国胜“援绝力战死”，康郎山忠臣庙立神像有司祭祀。这样，程国胜在豫章、康山两庙均有崇奉与祭祀。

　　36位忠臣人物中的余昶，《都昌县志》亦有载：“金昶从太祖征陈友谅于鄱阳湖，昶与丁普郎、陈弼、徐公辅同日力战死，诏褒封为下邳侯。至今庙祀康郎山。”（清）狄学耕、刘庭辉、黄昌藩纂修：《都昌县志》，江苏古籍出版社、上海书店、巴蜀书社1996年版，第194页。此金昶应是余昶，据《明史》《明实录》记录，均为余昶，《都昌县志》所载金昶，应是编纂者笔误所致。此与《余干县志艺文》中所载“尸流都昌县，命即其地立庙祠之”（清）区作霖、冯兰森修，曾福善等纂：《余干县志》，同治十年刻本影印，第842页。可相佐证，即余昶葬都昌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