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域高等教育体系结构调整研究

4.3 美国加州公立三级系统的优越性

　　总体规划的制订与实施使得加州公立高等教育体系形成了一个既有分工又有合作的系统统一体，不同系统高校之间以及同一系统内各高校之间的竞争和合作关系得到协调。依据总规划，整个加州公立高等教育体系划分为三个子系统，各具独自使命，三级系统在这个框架内承担起相应的职责并力求卓越。这个基于总体规划的制订与实施而创立的公立高等教育体系很好地解决了规模扩张和质量优异之间的矛盾。正是这点，使得加州高等教育体系成为世界其他国家学习的典范。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曾指出，加州已成功建立了具有创意特点的“建设性高校之间的竞争和合作”系统。加州大学校长办公室，加利福尼亚总体规划视野中的高等教育[M]。http：//www。ucop。edu/acadinit/mastplan/mpperspective。htm。总体规划的出台实施，调整了公立高等教育结构，协调了各系统功能，规划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加州公立高等教育系统结构不断进行优化和调整的过程。

　　纵观美国加州公立高等教育体系发展历程，不能不惊叹于其对管理系统原理的成功实践，堪称世界高等教育体系构建中管理系统原理运用的典范。作为整个社会系统当中的一个子系统，高等教育系统并不是孤立地存在着的，除了与构成系统本身的要素相关联，同时也处在与周围环境之中并受之影响，对环境发展具有能动作用。薛天祥，高等教育管理学[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2011：55.高等教育系统作为社会系统中的一个子系统，不仅应注重与社会其他子系统的联系；也需将自身看成一个有机的整体，协调好系统内部要素之间的关系，注重内外的统一和结合，以更好地促进系统本身及与其他系统的协调发展。系统内部要素的相互联系，可以称之为系统的结构；系统与外部环境发生的互相影响和相互联系，称之为系统的功能。就结构与功能关系而言，两者是相互联系的，不可分离的。在自然科学领域，结构决定功能，结构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在社会科学领域，由于政治和经济活动具有强大制约性，要求其他社会活动必须为其服务。李德贵，李坚，系统结构功能理论的扩充[J]，云南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1992（9）：324-326教育作为一种社会活动也是如此，教育的结构对功能也起着重要的决定性作用。薛天祥，高等教育学[M]桂林：广西大学出版社，2001：67.但政治经济等外部环境对教育的巨大影响也是不可忽视的。因而，在协调高等教育系统内要素与外部环境关系时，可以通过结构、功能来进行沟通，实现系统内外物质、信息、能量的交换，并在这一动态过程中完善系统功能。高等教育系统发展的环境依赖性决定了高等教育的发展不能自我封闭，应该清楚自身所处社会大环境对高等教育的压力和要求，充分利用社会资源实现发展目标。

　　加州高等教育总体规划旨在对当时加州高等教育系统进行深入全面的改革，对加州当时公立高等教育所遇到的重大问题进行了透彻的分析，提出诸多可行性改革建议，最终形成世人公认并纷纷效仿的完备的加州公立高等教育体系。总体规划的制订过程就是一个进行高等教育体系结构调整和优化的过程，实际上就是一个教育改革的过程，同时这个过程是历时多年的动态的而不是一劳永逸的过程。规划制订者充分明了“正确地认识系统过去和现在所具有的功能，是科学地制订总体发展战略规划的前提”李德贵，李坚，系统结构功能理论的扩充[J]，云南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1992（9）：324-326.。沟通、协调、以解决问题为目的的态度和理念贯穿于加州高等教育体系内部高等学校职能、定位、招生、院校建设等问题处理的全过程，内部三大系统清楚明了各自的权利、责任和义务，共同维护着高等教育体系的总体平衡，担负高等教育的社会责任。与此同时，加州公立高等教育体系也将自身发展置于整个加州、美国乃至全世界这些个社会大系统之中，十分注重与其他社会系统间的资源及信息的交流，如加州公立高等教育体系与加州政府的沟通，获得政府的财政资助；加强与社会、企业团体等密切联系，扩大资金筹措渠道，获取更多的高等教育发展的资源。规划制订者们始终以系统整体性为出发点，充分把握高等教育系统性特征，对加州公立高等教育体系内部结构不断地进行优化和调整，以最大程度地获得高等教育系统“协同效应”，产生1+1>2的效果李德贵，李坚，系统结构功能理论的扩充[J]，云南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1992（9）：325.，从而构建成一个举世闻名的高功能高等教育系统。加州高等教育的改革是系统结构调整与功能优化的成功实践，为世界其他正在或即将面临同样或类似高等教育发展问题的国家带来了可资借鉴的十分宝贵的经验。

　　结构失衡是系统的一种常态，这既是系统结构调整必要性的缘由，也是其改革（结构调整）的动力。层出不穷的新问题迫使高等教育体系有必要不断对其结构进行调整，只有合理处理高等教育结构的改革和优化，才能更好地发挥高等教育的功能。高等教育的改革（结构调整）应是建立在对本国高等教育过去和现状充分了解情形下，从本国的国情出发，植根于自己的历史传统和文化土壤，促进高等教育资源的高效配置，实现教育功能最大化发挥。美国加州公立高等教育体系具有如下特点或优势。

　　4.3.1 差异化发展：系统内职能层次划分明晰

　　1960年加州高等教育总体规划明确阐述了加州大学系统、加州州立大学系统、加州社区学院系统各自不同的办学目标、教学任务和学生来源，使其办学层次有所差别，呈现出鲜明的院校特色，促进了加州高等教育多样化和差异化的发展。加利福尼亚思想与美国高等教育1850-1960年的总体规划[M]，周作宇等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8，序言，这三级系统中的各高等教育机构承担着各自不同的功能和使命，人才培养的差异化特征明显。正如美国教育委员会主席戴维沃德所说：“这种中等后教育制度--既宽松入学又保持高质量教学与科研的设计--不仅改变了加州几代人受教育的机会，而且因其他州的效仿和移植而改变了整个国家的公立高等教育。”Kathleen Maclay，Clark Kerr’s Legacy：1960 Master Plan transformed higher education，taken from URL：http：//www。berkeley。edu/news/media/releases/2003/12/03-master。shtml，2003.12.3.

　　“现代高等教育系统一个必不可少的原则是功能的分化，一个有效的现代高等教育系统必须以一种方式分化它的构成院校。”[美]克拉克克尔﹒高等教育不能回避历史--21世纪的问题[M]﹒王承绪，郑继伟等译，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2.86.三级大学系统之间功能的分层是加州公立高等教育体系最为显著的特点，它们之间有着不同的办学定位和职能分层。其中加州大学系统，提供本科到研究生层次的专业教育，是加州首要的学术研究的机构，也是加州公立高等教育体系内唯一可以授予博士学位、开展法律、医学、兽医等研究生教育的机构；在生源招录上，加州大学系统各高校接收在州公立中学毕业生成绩排名前12.5%的学生。州立大学系统，主要提供本科及研究生的教学，同时还包含提供专业教育、教师教育的教育服务，主要授予学士学位和硕士学位，可以在一些规定学科专业与加州大学系统高校联合授博士学位予；生源来自成绩在排名前33.3%的高中毕业生。社区学院，主要使命是提供不同年龄段的两年制的课程教学、成人非学历教育、补充教育、技能培训等；招收任何有接受高等教育意愿的学生。加利福尼亚思想与美国高等教育1850-1960年的总体规划[M]，周作宇等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8.54.三级系统之间，虽有严格的职能划分，各级系统围绕各自的职能、定位开展教学活动，各司其职、各展其才，做到有所为有所不为，但这并不意味着系统之间是相互隔离、没有竞争和沟通。对三大系统实施的是差异化的管理，各系统必须严格遵守分层的规定，在所在层次发展，但三级系统之间的层次关系并没有完全被割裂，比如社区学院的转学教育就实现了系统间的沟通和合作，按照规定，加州大学和州立大学低段（即本科的一、二年级）和高段的（即本科的三、四年级）学生的规模比例是40：60.加利福尼亚思想与美国高等教育1850-1960年的总体规划[M]，周作宇等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8：259.

　　这种分层的大学系统很好地确立了“功能分类、层次内竞争、层次间合作”的原则。“功能分类”就是指不同层级的院校具有不同的办学定位，履行不同的社会职责，招收不同生源的学生，培养不同规格和类型的人才；“层次内竞争”，即同一系统层次的院校之间鼓励竞争，提高质量，办出特色；“层次间合作”，是指不同系统层次的院校既各安其位和各尽其职，又相互联系和合作，形成层次清晰、使命特殊、目标有别的高等教育体系。

　　4.3.2 规模化发展：选择入学与普遍入学相结合

　　加州高等教育规模居美国各州前列，率先进入高等教育普及化发展阶段。在全州3800万人口中，仅公立高校的在校生规模就达近335万人，占该州总人口的8.8%，加州公立高等教育规模化及对人们接受高等教育不同需求的满足程度之高可见一斑。

　　加州公立高等教育体系之所以能够成为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在高等教育大众化和普及化进程中的典型和模范，其根源就在于该体系显示的优越性和取得的显著成就。规模化是高等教育大众化发展时期的一个显著特征，高等教育规模扩张和质量下降的矛盾是大多数国家高等教育大众化进展中的通病和难解的结，加州公立高等教育体系却很好地协调了规模与质量的这对关系。加州公立高等教育体系自建立之初就秉承高等教育普遍入学的目标愿望，通过高等教育规模化发展，满足更多公民对接受高等教育和经济社会发展对各种人才的需求。加州高等教育总体规划中的招生方案是一个既能进行精英化教育同时又能充分实现教育公平进行普及化教育的制度设计。该方案规定，加州所有的有接受高等教育意愿的高中毕业生，只要毕业于加州的公立高中或其他经过有关机构认证的私立高中，都有进入其合适公立高等院校进行学习的资格；高校必须按照中学毕业生的成绩排序录取，如加州大学系统的高校录取成绩排序前1/8的学生，州立大学的高校录取成绩排序前1/3的学生，社区学院招收所有符合条件的高中生。这个招录方案一方面体现了精英教育思想，加州大学系统对成绩排序前1/8的学生的录取为培养精英化人才提供了保障，人才培养的质量和水平有了保证；另一方面，研究型和应用型院校招生及应用型院校和职业型院校招生加以区分，体现了大众化教育思想以及普及化教育思想。既有选择“前1/8的学生”“前1/3的学生”权力和限制，又有“所有符合条件的高中生”的普遍。在加州，由于社区学院在其布局上具有广域性的特色，几乎遍及州内的各个郡佘甲波，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公立高等教育系统研究及启示[J]，教育管理，2008（7）：24.，人们可以根据居住的地址选择一所距离较近的社区学院。为更好促进加州高等教育的普及化程度、保障加州公民的受教育权，加州政府在总体规划中承诺，在提升加州公立高等教育规模化程度同时，免收加州居民学费，只收取与教学工作不相关的杂费，如住宿、医疗、娱乐等方面的费用，并且还建立了公立高等教育奖学金制度，以帮助家庭贫困的学生顺利完成学业。加州大学、州立大学和社区学院每年生均的学费标准是18000、13000、8000美元，经过政府的贴补后，各层级院校每年所需的学费大致在8700、4000、624美元。--邹放鸣，美国加州的高等教教育体系概观[J]，中国矿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3）：86.

　　4.3.3 优质化发展：质量保障下的规模扩张

　　随着加州高等教育进入大众化发展阶段，不可回避的一对矛盾即是数量与质量，这是任何一个进入高等教育大众化发展时期的国家和地区所要面临的难题。所幸的是，加州公立高等教育体系不仅实现了规模化扩张的目标，而且保障了高质量的教育水平。加州公立高等教育体系促进普遍入学的同时确保教育质量和学术水平的做法较好地处理了高等教育发展进程中数量和质量之间的协调问题。加州公立高等教育体系中，有高水平、卓越成就的研究型院校--加州大学系统，该系统汇集了一大批世界一流的高校、一流的专家和学者，美国乃至世界公认的教育高质量，世界领先的高水平的学术研究和拥有的学术实力在1925年美国最佳10所高校排名之中，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上榜；在1959年美国最佳10所高校排名之中，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从第9跃至第2名；在1966年美国最佳10所高校排名中，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一起入选；在1970年美国最佳10所高校排名中，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跃居第1.州立大学系统向社会培养技能娴熟的专业性人才，较高的教育质量是促进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社区学院在人才培养上依托社区、面向社区，承担着职业教育、转学教育、继续教育、社区教育等多种教育职能，是集多种教育职能为一体的教育机构，为加州乃至美国社会的发展提供了职业性、技能型的基层性、服务性人才。加州公立高等教育体系的这种层级梯度差异，既有力地促进了加州高等教育规模化发展，实现了加州高等教育的普及化，也确保了加州高等教育质量并取得优异的成绩，实现了加州高等教育质量的稳步提升。

　　4.3.4 协调化发展：自治发展与协调合作机制的建立

　　依据加州高等教育总体规划规定，加州公立高等教育体系建立起了相互独立的三级系统，各级系统又都建立起相应的独立协调管理机构。加州大学系统保留加州大学董事会制度并由其管理内部事务；州立大学系统建立独立的加州州立大学董事会（州立学院托管理事会），行使管理权力和承担管理责任，摆脱了原来分散的管理形式，也获得了较高的自治权；社区学院系统管理模式也发生了重大的改变，建立了自己主管机构--社区学院主管理事会，社区学院被纳入加州高中后教育范畴。各层级内的高等教育管理事务在各个系统内完成，董事会规范和管理着系统内各项工作，成为与政府、立法机关等沟通的中间机构。为协调公立高等教育三级系统内部之间利益关系、高等教育系统与外部系统，如与政府、议会、立法机关等之间关系，建立“高等教育协调委员会”，该机构主要工作内容包括对地方高等教育战略决策提供信息和建议、为高等教育财政支持提供决策信息等。1974年，加州高中后教育委员会取代“高等教育协调委员会”，这是一个加州高等教育规划和协调机构，主要功能有提供对加州整个中学后教育系统的整合政策、财政和编程分析；对新的学院或大学校园入学需求预测并进行长期的规划；提供中学后教育发展的重要信息；提供独立、全面、及时的教育政策信息；寻求高中学后教育效率及成本控制；鼓励教育系统间实现更多的合作与协作，以保证能够有效利用公立中学后的教育资源，从而消除不必要的浪费和不必要的重复，通过一些规划和协调的举措以促进学生和社会需求多样化的发展，从而保障了广泛获取高品质教育的机会。何振海，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公立高等教育系统化发展研究[D]，河北大学，2008：151-152.

　　“独立自主、利益协调”的高等教育发展模式使得加州公立高等教育系统得以协调发展。在加州公立高等教育体系内，既有培养精英人才的加州大学、州立大学，同时也有为实现高等教育大众化、普及化任务所需的社区学院，三者均能始终各安其位、各司其职、各显其能、各得其所、各展其才，同时协调机构的建立很好地调和了各利益主体间矛盾并实现了共同发展目标，形成了公立高等教育系统良性有序、相得益彰的格局。

　　4.3.5 开放性发展：系统灵活转学机制形成

　　加州公立高等教育体系的三级系统具有开放性发展特色。三级系统在层次上的划分及职能定位上的分工并不意味着三级系统之间是封闭的、断层的，各系统既专注于本层次的发展，又在与其他系统的协调上具有灵活性，社区学院转学机制的建立是这种灵活性的具体体现。依据规定，加州大学系统和州立大学系统每年预留25%的本科教育高段的就读名额，供社区学院的学生转入学习，以确保符合资格的学生能获得更好的高等教育，实现高等教育民主与公平性。三级系统之间在人才培养上采取流动性开放机制，不仅为有创造力的学生提供更好的发展机会，节省了学生在求学过程中的经费投入以及政府的经费投入，促进了高等教育普及化发展。万秀兰，美国社区学院的转学教育[J]，比较教育研究，2004（3）：81.

　　转学教育是指在社区学院就读的学生修完大学一、二年级的课程后，通过相关的考试，转到四年制大学（学院）完成三、四年级课程的学习，成绩合格，获取学士学位。社区学院就读的学生完成的前两年的课程必须是大学学士学位所要求的人文学科、社会学科、自然学科的通识教育，这种模式很好地实现了社区学院与本科大学“2+2”衔接。“社区学院的转学机制实现了副学士和学士教育的无缝有机衔接，为学生获得本科教育提供了一条费用合理、入学便利、质量保证的有效途径。”杨彬，美国社区学院的转学教育功能研究[J]，比较教育研究，2004（3）：73-76.

　　社区学院的转学教育对于维护社区学院的基础性地位具有重要的意义，协调了高等教育精英化、大众化和普及化的矛盾，处理高等教育一元化和多元化的矛盾，有效解决了高中毕业生升学深造与走向就业间选择的矛盾，满足了人们日益增长的高等教育需求；明晰了社区学院的功能定位，促进了不同层次高等教育的资源优化配置和整合；万秀兰，美国社区学院的转学教育[J]，比较教育研究，2004（3）：81.体现了对人发展的重视程度的同时，也充分考虑到人们对于不同层次高等教育需求的满足，进而得到社会各界广泛接受，促进加州公立高等教育走向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