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节日,为什么有节日?节日是被赋予特殊的社会文化意义并穿插于日常之间的日子,包含着特定的风俗、习惯和各种活动。节日的组成要素主要有三项:一是特定的日期;二是祭祀或纪念的对象,包括相关的神话、传说、俗信、禁忌等观念性要素;三是人们相沿成习的仪式性的、社交性的以及娱乐性的活动。也就是说,节日就是一些特殊的日子,其特殊之处在于与人们的观念息息相关,是自然的时间单位与人们的信仰观念相结合的产物。
计算时间的方法对人们的行为方式、思维方式、生活节奏以及人与周围事物的关系有着决定性的影响。而节日恰是人类借以认识、计算时间的最佳途径,并将自然的时间移入民族文化记忆之中。汉族的节日体系一开始便与当地土壤上勃发的农业文明紧密结合,构建了一个相对科学的时间框架。当然,作为中国这个多民族国家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他少数民族的节日体系也大多遵循着这一规律,如蒙古族的白节、怒族的谷神节、藏族的雪顿节,均是时令特征鲜明、物候现象突出的日期选择。中华民族的节日体系在为整个民族国家提供时间框架的同时也在构塑着这个民族的思维,阴历的核心地位使得月亮成为千年以降人们思考讴歌的对象。由此引发的中华民族对于阴阳运行、天人合一、顺应自然的重视,对于团圆、和谐的理念追求,都深藏在中华民族的节日体系之中。
时间是人类创造出来的,大自然只是按照它所固有的规律在运行着,而生活中的我们则在无数次经历了阴晴圆缺、风霜雨雪、草木荣枯、候鸟去来等自然物候的重复与间隔出现后,开始有了时间意识,并通过一定的参照物--例如太阳、月亮、星星等标志物将其显现出来,用以自身的生活和劳作。我们的先民,他们最初的时间观念就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中萌发生成的,并且还诉诸文字,教导后人。
有心的先民们在经历长期观察之后,终于断定,年、月、日三者之间,是有着相对关系固定且范围一致的运行规律,时间的最为重要的三个维度--日、月、年也因此深深渗入汉民族的血液中,成为汉民族的集体记忆。同时,又以此为基础,衍化开包括天干地支在内的各类计时方法。但太阳、月亮运行的细微参数终归不是我们的先民所能完全掌握的,他们在连续的观测和记录之后发现,按照原有的计算方法,就会出现有的日子被“神奇偷走”的问题。更为细致的记录之后,我们的先民终于发现以太阴历为基础计算的12个朔望月共354天,比一个太阳年少45/4天,积3年就要差一个月以上的时间。
那么,如何补足这4年就要被“偷走”的一个月呢?我们的先民在无奈之下就采取了“闰月”,也就是多余出一个月的方法来协调自身时间记录与大自然运行规律相脱节的问题。于是,殷周时期汉族先民就开始在年月的记录中加入闰的记载,也就开始了我们常说的“夏历”,亦称“农历”。有人把它叫做“阴历”是不确切的,因为它包括以朔望月为单位阴历和以太阳年为单位阳历,是同时兼顾到朔望月与太阳年的阴阳合历,即平年12个月,闰年13个月,19年共闰7个月。由此,年、月、日等计时单位便能确定了。进而,昏、旦、朔、望、日南至、日北至、日夜分、岁首、年末等时日,也能准确地排定,并以它们各自在岁月坐标上所处的特殊位置而受到人们的特殊关注:正月为岁首,正月朔、旦为新年之始,是为元旦;十二月晦,年尽岁除,为除夕。于是,年节习俗的除旧布新之意有了寄托。有了“望日”,而后才可能有正月十五、七月十五、八月十五、十月十五等节期的确立。
而我国古代有的少数民族在时间观念上就没有汉族这么精细,但也各有各的标注特色。如汉代诗人枚乘记道:“野人无历日,鸟啼知四时。”隋朝流求人道:“望月亏盈以纪时节,候草荣枯以为年岁。”《魏书》中描述岩昌羌族的习俗时说:“俗无文字,但候草木荣落记其岁时。”宋代的女真人道“不知年岁,问之则曰吾及见青草几度。”这些女真人以青草枯黄这一物候特征作为年岁的记载标识,民族性地表明了他们作为游牧民族特有的时间概念。相对于汉族先民,这些少数民族的时间观念更加概略和粗放,这种时间观念通过代代流传,也成为我国游牧民族共有的时间记忆,这一点,我们仍然可以从如今众多少数民族的节庆和生活点滴中发现个中表象。当然,少数民族有的历法也非常科学和精密。如古代彝族人民所发明的“彝历”,完全是根据地球环绕太阳运行的周期制定的,是太阳历的一种。这种历法把一年分成10个月,每月规定为36日,在过完10个月以后,把5天或6天作为过年日。科学家认为,它的精密度要比古埃及历和玛雅历的数值高得多,能够准确地反映出季节的变化,在世界历法史上有一定的地位。
总之,汉族先民的时间观念是以自然运行规律作为基础,而且与农事活动安排极为紧密,古代的人们通过观察日月运行、星斗转移、物候变迁来确定自身的时间安排和农事活动,并将其一一记录以示后人:“鸟星为春候,火星为夏期,虚星为秋候,昴星为冬期。主春者张星昏中,可以种稷;主夏者火星昏中,可以种黍;主秋者虚星昏中,可以种麦;主冬者昴星昏中,则入山可以斩伐,具器械。”这是根据星象安排生产。当然,记录最为完整,传唱最为广泛的当属《诗经豳风》里的《七月》了,诗歌从春之伊始唱到冬有所藏,形象地记录了我们先民的一年活动安排和物候变化。与此类似的还有所谓不知历日的“野人”,他们以鸟鸣为耕作的物候,“二月闻子规,春耕不可迟;三月闻黄鹂,幼妇悯蚕饥;四月鸣布谷,家家蚕上簇”等等。而流传至今的我国云南傈僳族的鲜花历则以山中各色花开作为计时的标志,委实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