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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干冷干冷的寒风像强暴似的把天空平均撒给大地的雪花刮得这里高那里低,把狼眼狗嘴般的坑坑洼洼都抹成了一般平。还有那排水沟和低洼溏也铺得平平展展,要是不熟悉地形,会一下子陷下去的。徐亮深一脚浅一脚地趟着积雪向连部门前一辆“大解放”走去,后面还跟着一群送行的人。

  “大解放”发动着了,一抖一抖地颤动,像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严寒打击似的,“突突突”地冒着浓烟,打着哆嗦。司机打开车门,再等着徐亮上车。“黄小亚,”徐亮一边握住车门的把手,一边回头对跟上来的黄小亚叮嘱说:“我这就走了,你帮杨金环多操点心,看住陈文魁,大雪嗥天的,千万不能再让他跑出来了,是会冻死人的……”“放心吧,指导员,有杨大姐在,我们心里就有底了……再见!早去早回啊!”

  徐亮刚关好车门,就见杨金环不偏不倚地沿着街路迎头朝车跑来,还边跑边喊,“老徐--等等!”徐亮连忙走下车来,见杨金环一副武装的样子,棉鞋、黄大衣,还戴着棉帽子,忙问:“有事?”“老徐,”杨金环跑到车前,急火火地说:“我想搭车去场部。”

  “送我去火车站到陈文魁家,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徐亮一听,来了气。杨金环摘下帽子,任凭风雪吹打,仰起脸说:“我要到场革委会去找杜主任,要求场革委会派人到农大去把黄春雁这样道德败坏的人退回来,不能上大学!”

  “行了,行了,你走了,文魁咋办?”徐亮知道老婆的脾气,上来劲儿就别想拦住,担心地说:“杜主任那个人你可能还不了解,恐怕不成,你别去了,等我见完陈文魁父母回来时顺便到场部去说一说--”他说着,低头迎过一股卷雪的冷风,迅速拉开车门进了驾驶室,然后顺手带上了门。杨金环伸手猛地拽开门,一猫腰进了驾驶室,火烧火燎地说:“老徐,我看文魁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看昨晚的样子,他真是得了精神病了--你让我去吧,我谁也不代表,就代表我自己去找杜主任。要不我这心都要碎了。你要是不让我去,恐怕我也要得精神病了!”

  “哎呀,可别吓唬我了--”徐亮也摘下帽子,用手抓了抓头皮,说:“你到了杜主任那里,千万可注意方法,好好说,别吃了火药似的……”“指导员,”司机见时间差不多了,就问徐亮:“开车了?”徐亮点点头,司机挂上挡,轻轻踩油门,汽车缓缓驶出了连队,上了大道。好在雪路上已经有汽车驶过,司机就不用探路了,雪路比较滑,只好放慢速度行驶着。

  “我说--”徐亮身子随着车的颠簸在晃动着,他望着车窗外白茫茫的雪野问杨金环:“你看到黄春雁给陈文魁的信了吗?”“看了。”杨金环疑惑地瞧着徐亮。

  “哎--”徐亮叹口气说:“见到陈文魁的父母我还不知道怎么说呢。”杨金环不怎么介意地说:“那就实话实说呗--”

  徐亮不吱声了,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没听清楚,杨金环瞧瞧他,他身子已经靠在后车座后背上眯起了眼睛。俩人就这样沉默着,一直到车子进了场部停到办公楼前,杨金环想要和徐亮打个招呼。徐亮还是那副神态,司机一使眼色,她轻轻推门下了车。

  场部办公楼门前的雪已经清出了一条小道,杨金环就顺着小道直接进了办公楼,她刚要拐上楼梯,被在收发室的老李头挡了驾。老李头拿起电话拨打了杜金生的办公室,问八连有名叫杨金环的要去求见让不让见。杜金生刚想拒绝,一下子被“八连”这个令他敏感的字眼刺激住了。自从那天在八连没开成批斗会,就灰溜溜地离开,总觉得在路边的吉普车底下做的那一切,被八连的人看见了,他甚至想那人一定还站在那里仔细看了看,然后就传了出去。他的心又开始不安起来,猜不出这个脑袋里有点印象的杨金环找上办公室里来干什么,这么大雪天的,肯定不是一般工作的事儿。再说,她不过是那个小小连队的家属队队长,往大了说也不过是徐亮的老婆,她分管的一切工作只能汇报到徐亮那里就是天了。这个女人来干什么呢?是不是和黄春雁有关系,有关系她也不至于公开来说什么?噢,最大的可能是连队传出了风声,她可能是要来打小报告,可能是说有人在造自己的谣言之类,以讨好为老爷们徐亮寻求进步。想到徐亮被自己骂得熊样,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于是,他应承李老头让杨金环进来。

  谁知,杜金生放下电话却又心跳起来。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在这方土地上自己是土皇帝一样说一不二,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情呢。他才悟出“做贼心虚”的道理,也感叹古人发明的一些词语是这样的惟妙惟肖。

  杜金生心跳着,正在漫游这种“做贼心虚”的境界时,门轻轻开了,文书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放在了杜金生的办公桌上,瞧了一眼他的脸色,见有些异常,没说什么便急忙悄悄地退了出去。杜金生料到杨金环很快就要进来了,便顺手拿过文件夹展开,来掩饰着不自然的神情,打开一看,夹内第一份不是文件,而是一封信,信封上的字体清秀而端庄,在信封中间收信人位置上用描成的粗体写着“杜金生主任亲启”,在“启”字的后边又加了一个“”重点号。他急忙打开看,信笺上只有简短的几行字,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和属名。

  当你让一个哑巴吃了黄连,而哑巴虽然说不清道不明时,她心里在极度地谴责,不,而是在咒骂……

  杜金生一眼扫过,脸上骤然间渗出了一颗颗大粒的汗珠儿,他仿佛看见在字里行间的背后隐隐约约匿藏着她,或是她,还是她,连杜金生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谁的身影来。这时,随着两粒大汗珠“嗒嗒”地滴落到了信笺上,门口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杜金生急忙揩汗收起信,对着门口喊:“请进。”

  杨金环风风火火地推门走了进来。“杨……杨金环,”杜金生认出来人就是徐亮的老婆杨金环,马上仰起脸,故作镇静地说:“快请坐,这么大雪来找我,一定是有急事吧!”“杜主任--”杨金环急不可待地样子说:“您还认识我吧--我是八连来的,叫杨金环,是徐亮家的。我……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

  “重要”两个字像重锤一样敲在杜金生的心上。他欠欠P股半起身,用右手示意办公桌前一把椅子说:“请坐,快请坐。”然后不眨眼地瞧着杨金环坐下,恨不能马上把她要说的话一把从她肚子里都掏出来,汗水大颗大颗地往办公桌上滴落着。“杜主任--您--”杨金环见此情形,有些拘谨地问:“您不舒服吧?”她问着顺手从旁边的洗脸架上扯过白毛巾递上去,“我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你说吧,”杜金生接过毛巾擦着汗说,“有点感冒,身体发虚。”杨金环不好意思地说:“杜主任,我们连队的知青陈文魁得了精神病……”“陈文魁?”杜金生一皱眉头,“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杨金环点点头,“陈文魁的女朋友黄春雁顶他的指标上了大学,刚进校门就来了封信把他给踹了!陈文魁受不了这个打击,接到信后,开始还挺好的,但后来就不行了,又哭又喊,见什么砸什么,宿舍的玻璃窗被他砸得粉碎……折腾了一夜,好歹让徐亮领人给制住了,又安排了几个知青看着。徐亮一早就去了滨城陈文魁家报信去了,我也搭车找你汇报来了。”杨金环越说越激动,最后说:“像黄春雁这样道德品质这么败坏的人怎么能推荐上大学……”“徐亮这么处理很果断,也很及时,是应该先去陈文魁家告诉一声,要不再出了问题,过后他家人再找麻烦。”杜金生吁了口气,问:“你找我是什么意思?”

  “杜主任--”杨金环颤抖着嘴唇,说话一下子气粗了,“我给领导提个建议,以革委会的名义建议学校开除她!”杜金生皱着眉头站起来倒背着手,来回踱了两圈儿,等镇静了一些,他老谋深算地转过身瞧着杨金环问:“开除她?开除她?学校会听我们的吗?”

  杨金环不理解杜金生是什么意思,更加激愤了,她站起来,说:“大学是国家高等学府,是培养人才的地方,是有知识的地方,应该比任何地方都明辨是非,爱憎分明,我相信会听我们建议的。如果学校袒护这种道德品质败坏的人,我们就到省革委会去告他们,我就不信,还没有伸张正义的地方了……”“杨金环同志--”杜金生笑笑说:“来,坐下说。”他说着一示手,先坐到了和办公桌相对,靠近门墙的一个沙发上。杨金环也随即坐了下来。

  杜金生毕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物儿。他自我发现过,当一件担心的事情没发生时,已经是规律般的慌张。可一旦发生了,他会反而镇静自若,从脑子里迸发出足以对付好的智慧火花。他镇静了,但心里并不肃静,以犹豫想问题的神态掩饰这件事会对自己有什么弊处。杨金环瞧他的刹那间,他觉得黄春雁读的是“社来社去”的名额,四年大学毕业后十有八成是要回来的。像杨金环说的,农场革委会强烈要求不培养这样的大学生,学校可能会同意退回来的,如果真要是退回来,那比四年后再回来还可怕。陈文魁得精神病倒是好事儿,黄春雁大概不会继续和一个精神病处对象了。他断定,刚才那封没头没尾的信就是这个叫黄春雁的写的。要是回来了,那可是后患无穷……

  他越想越觉得是天意在帮他解除隐患,心里倒觉得一阵放松,汗水也不出了,直对着杨金环的目光问:“陈文魁精神病的程度怎么样?”“应该说比较严重,”杨金环脱口说:“喜怒无常,记忆力受到破坏,已经呈现痴呆症状,对人冷漠得很,像是根本不认识一样,只是眼前的事情还有点记忆……”

  “知道了,知道了--”杜金生的心情更加宽敞了,他走近杨金环亲切地说:“金环同志,我已经做了多年的思想政治工作,凭着我的经验和理智感觉到,陈文魁、黄春雁这代青年人和我那时候,包括你那时候都不一样了,不知这你感觉出来了没有……”他像是自己说,又像是对杨金环讲,说到这里似是问号,又不发问而带有一种自说自定的口气,言语并不生动,那口气,那神态,加上头上又冠一顶“场革委会主任”的皇冠,足以在杨金环面前显示出了持重而老练、权威而让她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杨金环呢,只好仔细地听着,是问话又没让你回答,只好眼睛不眨地听着。

  杜金生瞧着杨金环脸上稳定的目光,晃动了两下胖乎乎的头,又侃侃而谈起来:“‘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一股烈火,把他们烧得情绪激烈,易激动又易愤怒,不要看表面,从内涵来讲,他们不少人感情和道德的防线是那么脆弱而易攻、易破……”他停停,又说:“你说的陈文魁就是眼前活生生的例子,我想知道黄春雁是个泼泼辣辣,还是个怕苦怕累的姑娘?”“怕苦怕累--”杨金环脱口而出,“一心一意想返城。”

  “这不就结了--”杜金生得意地一笑,说:“如果给她退回来,她要是再得了精神病还算好一点,要是再寻死上吊怎么办?”“杜主任,我可没想那么多,”杨金环眨了一下眼睛,忙说:“要是那样,更好,是老天对她的报应,她那就是自作自受。”

  “不能--不能啊--”杜金生把一副长者又是领导的身份显露的淋漓尽致,“我是场革委会主任,你是连队家属队的队长又兼连队妇女主任,大小也是个头儿嘛……”这句话让杨金环一下子把距离和他拉近了。杜金生从杨金环的脸色和眼神里看出了她对他的敬畏,语言和神情更加有神采了:“群众都说我们是父母官,这父母官是什么意思,恐怕我就不用说了,况且这帮小知青还都是些孩子……”杨金环越听越敬,禁不住问:“杜主任,你的意思是就这么样了?”

  “不,不能--”杜金生摇摇头,“我们既是父母官又是领导,哪能见这种不道德的事情就这样了呢。既要尽父母官的心情,又要尽领导的责任,就这么样那是什么也没尽。我的意思是,你到学校去一趟,可以把陈文魁得精神病的消息告诉那个叫黄春雁的姑娘,看看她的反应,然后我们再做考虑怎么办,你看怎样?”“杜主任--”杨金环站起来,心里一阵感激说:“还是当领导的想得周到啊。”

  杜金生笑了:“要做耐心细致的思想政治工作就没有化解不了的矛盾,这是我多年的领导经验了。”“杜主任--”杨金环笑着说:“您这么一说,我亮堂多了,这样吧,我就不回连队了,直接到县城坐火车去省城。”

  “好、好……”杜金生连连称赞:“太好了!”

  第二天一早,徐亮坐火车来到了省城,连饭也没顾得上吃,急忙按着陈文魁填写的《知青登记表》里的记载找到了他的家,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后,陈文魁的父母先是十分热情,又让座,又泡茶,等他把来的事由简单刚一说,两位老人几乎都要晕厥过去了,一时没说出话来。

  陈文魁父亲叫陈荣焦,看上去有六十多岁。徐亮没有心情问这位老人多大年纪,什么时候退休的,退休前做什么工作,他只是从陈文魁的登记表里得知其已退休。从他那脸色,从他倒茶的双手看,肯定不是第一线的工人。他说话沉稳,一看就能察觉出是个见过世面懂情理的人。陈荣焦惊愣之后说:“徐指导员,我家文魁为人诚恳、大度,懂人情也明事理。他春节回家探亲,还有来信常说的,都是热爱北大荒的话,想在那里干出点事业来,一般情况下不应该得这种病,即使为对象不和他相处了,也不至于……”

  “就是啊--”陈文魁母亲在一旁簌簌地落开了泪,“我家文魁怎么会得这种病呢。”这位老人要比陈荣焦要小几岁,是位很淳朴的老人,没有名字,因为姓李,嫁给陈荣焦后大名就叫陈李氏,身板、长相和举止很像农村那种小庄户人家,一副经不住风雨的样子。

  “老人家,”徐亮瞧瞧陈李氏又瞧瞧陈荣焦说:“和你们说的一样,连队里的领导和知青包括家属们对文魁的印象都很好。我觉得,主要是文魁这小伙子太痴情了,为人太诚恳,一时经不起打击变得失常了。”“我想问问?”陈荣焦皱起了眉头,“那个叫黄春雁的姑娘能换我儿子的上大学指标,家里有什么背景吧?是不是有后门?”

  “这一点我可以打保票,没有,也是工人家的孩子。”徐亮喝了口茶水,说:“老人家,没有,姑娘是咱省城的下乡知青,也是文魁的同学,爸爸早逝,跟着妈妈长大。”陈李氏边哭边问:“这孩子的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街道办事处的一个大集体工人。”徐亮放下杯子,身子也暖和了些,“肯定没什么背景。这一点我敢打保票,先是他俩人情愿提出来的。”他说着现出一副很诚恳的样子!“我不会当两位老人说假话的,他俩换上大学的指标,是黄春雁和陈文魁两个人一起找的我,我当时不同意,当时,文魁比黄春雁恳求的还诚恳。”“哎,自作自受!”陈李氏擦擦眼泪说:“徐指导员,我儿子这不是傻透腔了吗?”

  “老人家--”徐亮愁苦的脸上,稍稍有了点笑意,他说,“像你我这个年纪都不大懂现在年轻人恋爱的事情了……”“懂不懂,她这个姑娘也太没有良心了,”陈李氏说着又掉起了眼泪:“你看着,我儿子要是治不好病,我就赖着她,让她养我儿子一辈子……”

  “唉,行了,行了,”陈荣焦叹口气,“要是真是两个孩子谈恋爱的事情,当老人的就没法去说了,”他停停问:“徐指导员,你可要为我们做主,说的可是真的呀?”徐亮挠了挠头,一脸真诚的样子,说:“老人家,我说的没有半点假话,二位老人家要沉住气,我这次来是和你们商量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徐指导员,”陈李氏一听,似乎没法再发泄了,问:“我儿子到底疯到什么个样儿了?”“老人家,我刚才不是说了嘛,”徐亮往陈李氏那边挪挪身子说,“情绪暴躁,时哭时笑,有些不怎么认人,但是呢,有时脑子里好像还清楚,也认人。眼前的事情比较清楚,记住得多一些。”

  “呜呜呜--”陈李氏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伤,突然放声号啕大哭起来,“我这小儿子最懂事了,大儿子在外地,我们还指望着他养老呢……我的儿子……呀……”“事到如今,着急哭也没用,”陈荣焦倒是比较冷静,劝老伴说:“别哭了,要紧的是看看怎么办,怎么才能想法把儿子的病治好。”

  “就是--”徐亮一听,心里算是不那么乱了,“我也是这么想,这次来,也是这个意思。”他把着陈李氏的一只胳膊说:“老人家,咱们共同想办法,想办法把文魁的病治好,农场也会尽力的。”“徐指导员,”陈李氏双手紧紧抓住徐亮的一只胳膊,流着眼泪乞求地说:“我们一个老百姓,老头子又退休了,能有什么办法,你就行行好,救救我儿子吧!”

  陈荣焦在一旁紧接着问:“徐指导员,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们跟你一起去。”“二位老人家,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徐亮说,“我在连队临来的时候,和连队里其他领导商量了,如果你们同意,咱们一起回连队看看,准备抓紧送文魁去精神病院治疗--”

  陈李氏听到这里,急不可待地截话,“行啊,徐指导员--”她说着摇摇徐亮的胳膊说:“那就快点儿吧。”“老人家,您别着急,”徐亮扶一下陈李氏的胳膊说:“我和连队里商量的几个人都觉得,文魁主要是受精神刺激,如果黄春雁知道了文魁因为她得了精神病,能有良心发现的话,积极配合治疗,文魁会恢复得快一些。”

  “有道理,”陈荣焦叹口气说:“哪怕她假装和文魁恢复要好。文魁病好了,咱们慢慢做工作,再让她疏远,我们敢说,凭我儿子的为人和能干劲儿,找个好对象还不难。”“好啊,好啊,”陈李氏没有眼泪了,眼前好像由黑见到了亮光,“徐指导员,咱们怎么去找那个叫黄春雁的姑娘呀?”

  徐亮回答说:“我准备到农业大学去找她好好谈谈。”“我也去吧--”陈荣焦忙说:“一起和她好好谈谈,咱们算是求她,也不责怪她,我想就是铁心肠的人也会吐口的,就是石头也会开花的。”

  “我也去,”陈李氏挪开两只手,眼巴巴瞧着徐亮说:“就算我老婆子求她了。”“我看行,”徐亮心情松弛地说:“我先找个旅店休息一下,等晚上学校里没课了,我来约你们,咱们就一起到宿舍找她去。”

  “指导员,你看,我们这个家太寒酸了!”陈荣焦用手点着,说:“不好躺不好坐的,我们就不留你了。”徐亮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才安心地告别了两位老人。

  走出楼口,徐亮疲惫不堪地就近找了个小旅店住下,身子一着床,就打起呼噜来,但他很快又一骨碌坐起来,忙看看手表,又瞧瞧天色。他想起杨金环搭车到场部时的情形,心里琢磨,这个杨金环是个好心肠的人,又有个抓理不饶人的性子,她要真缠住杜主任无奈了。说不定杜主任一气之下真派个人来找学校,这步棋就走不成了,又一想,即是派也没这么快,他想到这里,又看了看窗外,盼望着天能早点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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