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招待宴会结束后,两辆大客车一前一后拉着知青们往场宾馆去。
贾述生和蒋英俊坐在前排的座位上。王大岭坐在他们的后排。
贾述生:“大岭,那个贵宾楼是集团的,再说又住不下,就让你委屈点儿住场宾馆吧。”
王大岭:“没问题。”
贾述生:“你们在城里的条件一定很好,委屈你们几个了。”
王大岭:“贾场长,来这里都是荒友,你放心吧,都是来看望北大荒的,没人挑这个。”
贾述生:“你们不挑,我过意不去呀!”
王大岭:“老场长,话说哪儿去了,住农场宾馆就不错了。不住在那里,去哪儿找当年的感觉呀?”
贾述生说:“真没想到你和鲍老板还有那么多事儿,要知道,就不在一起就餐了。”
蒋英俊点了点头。
贾述生对蒋英俊说:“在这里的日子,你可把握着点呀,千万别让大岭弄出事儿来。”
路边闪过繁华的夜市。
2
贾述生把蒋英俊、蔡滨生、王大岭分别送进了三楼三个房间。
蒋英俊:“老场长,请坐。”
贾述生坐下。
蒋英俊:“老场长,我们来的时候天就黑了,刚才坐车到这里来的路上,我还注意四处瞧了瞧,是咱光荣农场场部改名叫小江南农场吗?”
贾述生笑笑:“错了,这是原先咱们六分场场部,从光荣农场分出来的,起名叫小江南农场。光荣农场场部还在老地方,变化也很大,老高听说你们来了,明天让你们过去,要请你们吃饭。”
蒋英俊:“老高?高大喜场长吧?”
贾述生:“没错,就是当时你崇敬的上甘岭战斗英雄。”
蒋英俊:“高场长怎么样?”
贾述生:“挺好,和我的任职是一样的,场长兼党委书记。”
蒋英俊:“我还真打听过他,那些人说得也不对呀!”
贾述生:“哪些人?说啥?”
蒋英俊:“没啥,没啥!”
3
贾述生走进王大岭居住的房间,里面坐了十多个人,正在东拉西扯,都站起来让坐。
王大岭:“老场长,请坐。”
贾述生:“明天光荣农场的场长高大喜请你们到那里做客。”
程思瑶:“好啊,我们还挺想高场长呢!”
王大岭:“高场长不请我们,我们也要去。大伙儿都说要去当年常去改善生活的那两家饭店坐坐,吃一顿原汁原味的猪肉酸菜炖粉条。我们在上海也炖,怎么吃也不是那个味儿。”
程思瑶:“我留下的好几张照片,都是在那里照的,有一张还上了‘知青老照片’那本书。我想去见见那位摄影师傅。”
贾述生:“没问题,到那里,我一点一点地帮你们找感觉。”
众人鼓掌。
贾述生:“好,别聊得太晚了,早点儿休息吧。”
众人应承。
贾述生:“大岭,你来。”
贾述生和王大岭来到门口,说:“大岭,你还像当知青时那么犟。我告诉你,不管和鲍老板有什么打不开的结,他到我这里来了,就是我的客人,你可要给我面子呀!”
王大岭叹口气:“行,老场长,你说了,就这样,是人不和驴弹琴。不过,我告诉你老场长,你小心他点儿,反正我是觉着他那人不仗义。”
贾述生:“行、行、行,我心里有数,你们的事情,我不掺和。”
4
鲍老板的专用房间,是星级宾馆的摆设和装饰。
鲍老板和小凤都穿着睡衣,小凤依偎在鲍老板的怀里。
小凤:“老公,王大岭弄得我好怕,他不能来闹事儿吧?”
鲍老板搂搂小凤:“不要紧,贾场长在我们门口都安排好保安了,放心吧。”
小凤的脑袋贴到鲍老板怀里,害怕地说:“我心里总有一种怕的感觉,我和他交朋友的时候,没发现他这么虎。”
鲍老板哼了一声:“他虎我更虎。我在大陆投了这么多资金,国家台办的一位领导,也是我的朋友,他说了,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
小凤:“我听说,王大岭也是大老板了。”
鲍老板:“他老板他的嘛!他在上海挨着我的那个小浸油厂黄了,怎么能怨我?市场竞争嘛!你和他又没登记,我喜欢你,你愿意,我不做贼,你不养汉,怕什么?再说,中国也是法制社会了,他也不过就是吹胡子瞪眼吓唬吓唬人,他动你我一根毫毛看看!”
小凤好像胆壮了:“老公,咱回去就登记结婚吧。”
鲍老板:“行,一定,一定。”
5
房间里就剩下王大岭和蔡滨生两人了。
王大岭诡秘地说:“滨生,帮老兄一把忙怎么样?”
蔡滨生:“什么意思?”
王大岭:“就是和台湾那个鲍老板的事。你说说,在上海他挤垮了我的小浸油厂,这可以理解,市场竞争嘛!他明明知道小凤是我的女朋友,处得正火热,活活给我撬走了。你说,欠不欠收拾吧?”
蔡滨生:“撬的时候你俩登记了吗?”
王大岭:“那倒没有。我了解了,他俩到现在也没登记呢,就这么鬼混着!今天,来到了咱北大荒这一亩三分地,你说,我还不想法半夜去抓奸?”
蔡滨生截住他的话:“现在这事儿多了,你堵到被窝里也不能怎么样他,有什么意思?”
王大岭:“你小子说的,东北土话说了,砢碜砢碜他!”
蔡滨生推一把王大岭:“你呀,大岭,不是当年了,别搞恶作剧了!”
王大岭:“你小子也这么说,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蔡滨生笑笑:“老兄,算了吧。”
王大岭:“你小子学得油滑了。”
蔡滨生:“你小子胡说什么--”
王大岭喘着粗气:“我多少年就想会他没会着,这回得来倒是全不费工夫,不费一点事儿,在这里见到他实在是闷住口气儿出不来。”
蔡滨生:“小心眼儿!”
王大岭忽地站起来气哼哼地推门要走,一头撞到了从对面房间出来的周德富,把周德富撞了个趔趄。
周德富站稳,见王大岭尴尬的样子,用手指划着:“王大岭呀王大岭,不是成了大老板了嘛,贾场长还拿你当贵宾呢,怎么还是当年那个淘气样呢?”
王大岭一咧嘴:“老场长,别说成了大老板,就是成了爹,成了爷爷,一来到北大荒这片土地上,在你们面前也是孩子呀!”
6
天刚黑,连喜拿出钥匙打开门,拉亮外屋灯,见对面小桦的小房间里床空着,急忙过去一看,不见小桦的影子,着急地走进了和嘉嘉的卧室。
连喜一看,原先两个人的枕头中间摆上了小桦的小枕头和小被。
小桦睁开眼睛:“爸爸,你回来了,妈妈说,你回来不要你了。”
连喜脱掉衣服,上前亲了小桦一口说:“不能,我的好儿子,你妈妈不能不要爸爸,和你说着玩儿的。”
连喜说着瞧去,嘉嘉斜脸冲墙躺着,肩头动了动,显然是没睡着。
连喜:“小桦,爸爸去洗脸,回来就和你睡觉。”
小桦点点头:“我等爸爸。”
连喜洗完脸,又洗完脚,三下五下脱了衣服上了床。
小桦:“爸爸,你累了吧?”
连喜:“爸爸不累,让你妈妈转过来,咱们一起说话。”
小桦去扒拉嘉嘉:“妈妈,转过来说话,转过来呀。”
嘉嘉一动不动。
连喜拽一把嘉嘉:“嘉嘉,转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嘉嘉用胳膊肘使劲往后一推,忽地坐了起来:“你说,你和小颖到什么地方鬼混去了?”
连喜一愣。
嘉嘉手指着连喜:“心虚什么?我调查了,这个时间,你和小颖都没在场区。”
小桦呆呆地看着,听着,傻了一样。
连喜:“嘉嘉,小点声,你让隔壁听见多不好,我……”
嘉嘉更急了:“怕听见?怕丢这经理面子是不是?知道怕,你倒别干缺德事儿呀!方连喜,我看你平时像个人似的,我真是错翻了眼皮。”
连喜不耐烦了:“你都说些什么你?”
嘉嘉:“怪不得华老师一直追着小颖,她就是不干呢!”
连喜大喊一声:“你有什么根据?”
嘉嘉去拽连喜:“走,找小颖去,你敢不敢和她面对面对质?!”
连喜:“你这么乱吵吵,不怕人家笑话!”
嘉嘉忽地穿上衣服,嘴里骂着,嘟囔着:“你不去我去,我去找小颖,非让你俩丢人不可!”
连喜去拽嘉嘉,嘉嘉咬着牙,眼珠子一瞪:“松开我--”
连喜怒视着,松开了嘉嘉。
嘉嘉已经拉开门,连喜催小桦:“快去拽住你妈!”
小桦跑上去,抱住了嘉嘉的腿,嘉嘉猛地一闪,小桦跌了个仰巴叉,随着后脑勺“砰”地一声,跌在水泥地上,“哇”地哭了。
7
吴新华办公室。
吴新华拿着电话:“喂,我说述生呀,咱们北大荒各农场都回来了一些知青,有几个农场的年轻场长给我来电话,说有些知青提意见说农场不热情,拿你们小江南比,说你从早到晚陪着。我的意见是,知青毕竟是在这里做了些贡献,不可不接待,但也不可过于热情接待影响工作,现在正处于春耕大忙季节……”
刘凤耀推门进来,吴新华放下了电话。
刘凤耀:“吴局长,我刚接完农垦部人事组织司办公室的电话,说明天下午,他们和省委组织部要来一个联合考察组,一共六人,让咱们做好接待工作。”
吴新华站了起来:“说没说什么意思?”
刘凤耀:“我问了,说是具体事宜,来了再向您汇报。”
吴新华瞧着刘凤耀:“要动干部?不能啊?我倒是快要退休了,退休或是提前退,按惯例,也就是找我去部里谈谈嘛--”
刘凤耀:“是,事先没有一点迹象,组织部门来,一般都是抬轿子。目前,这些领导中,没看出来谁有要提拔的苗头啊。”
吴新华心里一动:“凤耀,前几天,北京来了两名记者,说是到小江南去采访贾述生,后来弄了些什么玩意儿?”
刘凤耀:“吴局长,你没看见吗?《北大荒日报》上发表了一篇不疼不痒表扬贾述生的文章。”
吴新华:“什么内容?”
刘凤耀:“吴局长,我去给您找来看看。”
吴新华:“不用,你就说说吧。”
刘凤耀回忆一下,说:“题目好像叫《值得学习的好作风》,内容是说:目前,一些党的领导干部官僚主义作风严重,或好大喜功,或弄虚作假,或不顾财力大搞形象工程。列举了一些关于贾述生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表扬他多年来艰苦奋斗,联系群众,到现在还坐北京牌吉普车,说他是很值得赞扬的好干部,还写了四句顺口溜。”
吴新华:“什么顺口溜?”
刘凤耀略微想了想说:“噢,想起来了,说贾述生是领导干部中隐形式的雷锋,在干事业和成绩面前是说了就做,光做不说,多做少说,先做后说。”
吴新华:“贾述生的年龄比我小点儿有限,也没有提拔的可能了,能不能是来考察了解贾述生,要加大力度树立典型呀?”
刘凤耀:“这倒可能。”
吴新华:“凤耀,要说贾述生来北大荒这几十年,倒是干了几件添彩的事情。不过,我认为没有推广价值,那几件出彩的事情都具有非常的偶然性。比如说,下红头文件,公开让李开夫那样的人去找地富反坏右子女当媳妇,也就是在北大荒这个极特殊的地方吧!他倡议大力开发种起了水稻,他那里有日本鬼子时候修起的渠首和水库,要是没有这个先决条件,你让他给我发展一个看看!还有,从台湾引来了个鲍老板,不就是因为当年姓鲍的和李开夫有那么点关系吗?他的这些事情,偶然,太偶然了。”
刘凤耀:“吴局长,你说得有道理,从根本上说没有推广价值。”
吴新华:“你再帮助我好好准备准备,要是上边奔这事来的,我就这么谈。”
8
姜苗苗等二十多名干部和职工站在光荣农场宾馆门口迎候回访的老知青们。
几十名小学生统一淡蓝色的裤子,白上衣,每人抱着一捧北大荒山上的达子香花,站成两排。宾馆门口还拉上了一条长长的横联:热烈欢迎老知青回家看看。
两辆大客车缓缓驶向宾馆门口。
蒋英俊等人一下车,少先队员们一起跑上去给他们献花。
知青们举起鲜花,向招手的姜苗苗齐呼:“我们的老场长--”
久别的握手、拥抱、喜悦、激动。
姜苗苗一招手:“蒋英俊,还那么精神!王大岭,你早说来,怎么没来呢?说话不算数!哟,王大岭,听说当大老板了。”
姜苗苗对身边的一名接待人员说:“快把他们先领进房间去!”
知青们手捧鲜花往宾馆里走去。
王大岭一把拉住姜苗苗:“老场长,我们的高场长呢?”
姜苗苗:“跟在小江南投资建大米加工厂的鲍老板谈判呢,浸油厂不景气,鲍老板想买断改造……”
王大岭急不可耐:“他又要想搞大豆加工?他妈的,这么一整,咱北大荒一米一豆这点好东西,不都让他鼓捣去了嘛!”
姜苗苗:“北大荒不光改革,也在开放,鲍老板挣钱,农场也受益,互惠互利嘛!”
王大岭:“他要干就他妈的重建厂房干嘛,为什么非要买咱们的浸油厂?”
姜苗苗:“大岭,来,这是给你安排的房间。”
9
王大岭住的房间里。
姜苗苗和王大岭对面桌坐着。
姜苗苗:“你怎么对鲍老板这么有意见?”
王大岭:“老场长,在上海有点儿小事磕磕碰碰的,没什么、没什么意思。”
姜苗苗:“大岭,一会儿,你可能碰上鲍老板,可别像当年时那样胡说呀。咱这浸油厂包袱重,把你们的老场长高大喜愁坏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个茬,千万可别弄得不愉快了。要不,高场长就来迎接你们了。”
王大岭:“不行,浸油厂扩建厂房时,有我义务劳动的汗水,有一天晚上拉砖,把我的手都砸破了,出了血,没少流呢!我流血流汗的地方,不能让他去揉搓了!”
姜苗苗见王大岭那么固执认真,嘿嘿一笑:“那怎么叫揉搓呢!互惠互利呀!你不也是大老板吗?这点道理不是明摆着的嘛!”
王大岭:“哎呀,姜场长,不叫揉搓叫什么?在咱厂子里又刨又凿的,包袱重就包袱重,那是咱们光荣自己抱、自己养大的孩子,咱们自己给它收拾。像小江南那大米加工厂,那么块肥肉让他吃独食,我心疼!光荣的,咱应该自己干!”
姜苗苗:“这些年,光荣农场改革滞后,不光浸油厂包袱重,农场底子也薄,干不了。”
王大岭一拍桌子:“我干!”
姜苗苗被突来的一拍,惊得往后一闪身子:“哎哟,我的大岭呀,这么吓人,你真的干?”
王大岭:“真的!”
姜苗苗:“好,你先休息,我去找高场长商量商量。”
10
连喜的办公室,倒不显得怎么阔气,但很有现代企业家的味道。
连喜刚翻开写字台上的文件夹,小颖拿着一张试验报告单,喜孜孜地走了进来说:“老总--”
连喜笑笑:“这么严肃,喊谁老总啊?”
小颖说:“这是华老师的科研报告,北大荒三种优质米的优质结合分子,找好培育点了,估计,今年就有成功的希望。”
连喜赞叹一声说:“唉,华老师这个人呀,一表人才,科研能力又强,可就是犟不过一个姑娘。”
小颖笑笑:“你说谁呀?”
连喜:“你说呢?说实在的,我觉得华老师人挺不错,很文静,也很有风度。男科学家对女科学家,门当户对,多好呀。”
小颖:“是啊,我也曾这么想过,可是,我就在他身上找不到我给他做妻子的感觉。说具体了,总觉得他身上缺了点什么。”
连喜:“你觉得他身上缺了点什么?”
小颖:“我觉得,他身上男子汉的阳刚气少了一点。比如说,他追求我,被我婉言谢绝后,就别再提了。沉淀到一定时候,也可能我会去找他。可他就这么黏黏糊糊,让人实在受不了,我又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是我的老师呀。”
连喜笑了:“小颖啊小颖,你可真是小颖。你这种性子,倒真有你爸爸和我老丈人身上的味儿。”
小颖:“瞧你说的,我不是小颖是谁?喂,连喜,今晚,华老师约我去跳舞,你也去吧?”
连喜:“我去干什么?当灯泡?”
小颖:“这么大个经理,说话真难听,帮帮我忙,免得尴尬。”
连喜想想:“好吧,我在家等着,你让华老师给我打一个电话。”
小颖:“什么意思?”
11
光荣农场小会议室里,高大喜坐在主持席上。
鲍老板和王大岭各坐在高大喜左右两侧的第一个位置,其他座位上有姜苗苗等场级领导成员,后边是全体返场知青。
高大喜身后墙上挂着会额:竞卖光荣农场浸油厂裁定会。
镜头慢慢闪过几个坐位前的名牌:公证员、审计科、财务科、浸油厂、生产科……
高大喜瞧瞧众人:“同志们,鲍老板和王大岭都要购买我们的浸油厂,经请示局国有资产处,今天,我来主持这个竞卖裁定会,好,先请审计科报报账。”
审计科长:“厂子的占地面积、现有资产情况,两位老板都看到了,我就不说了。经审计,浸油厂负债率为百分之一百八十九,现在净资产九千八百万,不良资产一千四百七十五万,银行贷款加财务费用八千一百二十万……以上是均具有法律效力的审计报告。”
高大喜:“鲍老板,你是先提出的,你优先报价。王大岭可以竞买……”
鲍老板:“我同意出资八千一百二十万购买光荣农场浸油厂,还有三笔账,第一笔那一千四百七十五万的不良资产,实质上也是窟窿,就得给农场了。”
王大岭抢着说:“除八千一百二十万外,这笔不良资产我也收购了,就抵当年返城给农场扔了个破狼破虎的弥补损失费。我虽然返城了,也念老场长们送行时那顿荒原野餐和那份深情。做一回北大荒人,死不遗憾!”
会场所有人向王大岭投去赞许的目光。
高大喜:“鲍老板,请继续说。”
鲍老板略显尴尬,对王大岭点点头:“人各有志,人各有志。第二笔,净资产里不包括土地费用,我要买的话,请农场按照北大荒农垦局招商引资的规定,对外商优惠,减免土地使用费百分之六十。”
王大岭急切地站了起来,十分激动地说:“鲍老板,提到外商政策,我想说,鲍老板你是什么商我不知道。我知道我是内商,是吃了北大荒十年大白馒头和大子成长起来的。北大荒是我的母亲,我是北大荒的儿子。儿子小时候依赖母亲,如今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我不需要减免,要一分一文不少地回报我的母亲--北大荒!”
蒋英俊激动地说:“王大岭有种!”
鲍老板脸一板:“你王老板少钻空子,我是说比照外商,你干什么?见缝就钻,用话脏人?!”
众知青窃窃私语。
高大喜:“鲍老板,别激动,你把话说完。别着急,再说说第二笔。”
鲍老板挑战地问:“王老板,下一笔我说的是那八千一百二十万的银行贷款和财务费用,你也承担吗?”
王大岭哈哈一笑,情绪稳定了:“这笔账我不要,我的想法是请农场接过去挂账,农场能还就还,不能还的话,等我的企业投产达效产生利润后,我挣一分帮着还一分,挣一块帮着还一块,直到还完。”
会场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鲍老板藐视地瞧着王大岭:“我说王老板,不是吹糖人吧!”
王大岭:“笑话!”
王大岭:“老场长,给我账号。”
财务科座席上递过来一张账号卡。
王大岭像英雄一样地站起来,掏出手机:“喂,财务吗?我是王大岭,请接到我的电话马上打三笔资金……”
对面传来清晰的女声:“好,王总,您请说账号。”
王大岭瞧着账户卡像朗诵诗一样,一字一顿,昂扬有力,像是给鲍老板听:“户名:北大荒农垦总局光荣农场,开户行:中国人民农业发展银行,账号:00758439921364.”
高大喜等鼓掌,蒋英俊等欢呼着把王大岭抬了起来。
会场一片欢腾。
12
鲍老板有些尴尬,一个人坐在那里,欲走不能,欲坐不稳。
姜苗苗走过去:“鲍老板,走,我陪你回房间休息休息。”
姜苗苗和鲍老板走出会议室。
姜苗苗:“鲍老板,你别在意,王大岭他们是这里的下乡知青,他们都是北大荒的自己人。”
鲍老板点点头:“噢……我印象中王大岭是个在商海中被挤垮的小商人。只听说过知青这个词儿,不知道他是北大荒人。要说是北大荒人,我就明白了,理解了。原来这小子是北大荒人!”
13
火车开了。
众知青探头在车窗外,招手。
贾述生、高大喜等一百多人在站台上挥手欢送。
高大喜激动地掉泪了。
蒋英俊含着热泪说:“老场长,我们还会回来的。”
王大岭推推高大喜:“老场长,走,咱们快回去。振兴咱浸油厂的事情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