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父五十年祭（5）：生离死别

记于六年前的西元一八）

（前文）

亡父五十年祭（1）：一问三不知

亡父五十年祭（2）：走为上计

亡父五十年祭（3）：苦中有乐

亡父五十年祭（4）：走进深渊

 

其四：生离死别

父亲被人带走之后，我还见到过他最后的一面。

那是父母身陷囹圄十来天后一个灰蒙蒙的早晨，姐姐带着我正要往学校的门口走。突然间，一位妇女慌慌忙忙地跑到我们身边嚷嚷道，不好了，出大事了，你们还不知道吗？你们的父母被人打得不省人事，现在都已经昏死过去了！我们二话不说就跟着她跑到二三十米的教师课间休息室，现在客串关押父母的私牢。

牢房从外面上了把铁将军的门被人推开一条小缝，门外已有几个中学生正趴在门缝上试图往里头看。见到我们之后他们让出些地方，这样我终于能囫囵地看个究竟。这是一间狭长又昏暗的房间，父亲平躺在一张单人小床上，对门外正在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一抹鲜血早已凝固在他耳边的头发里。还未等我醒过神来，身着白大褂的校医和护士正背着红十字药箱拿着担架朝我们急急忙忙地奔跑过来。他们的驾势和几个月前我在柳州小鹅山脚下见识过的抢救几乎是一摸一样，一种不祥之兆顿从心生。

趁这慌乱的功夫，姐姐赶紧扯着我跑回我们暂且栖身的家。到家以后她含着泪水急匆匆地向我交代吩咐：

她现在就和长兄一起去张罗父母的抢救！

今天我必须自己呆在家里，哪都不许去！！

除了她和长兄之外，谁来敲门都不能开！！！

话刚说完姐姐便嘭的一声把门带上，自己一遛烟冲回到关押父母的牢房。

我现在再也想不起来那天的白天自己是怎样渡过的了，只记得傍晚快要掌灯的时分才听到有人敲门。问清楚是姐姐回来之后，我如释重负地给她开了门。姐姐进门后含着满眶的泪水对我说，母亲被人打断了几条勒骨，但也终于抢救过来了；可父亲却是彻底没救了……

话音刚落，姐弟俩就相拥而嚎，倒海翻江不能自已……

（下文）

亡父五十年祭（6）：拥抱父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