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孕症的夫妇--是丈夫的问题还是太太的问题？

星期三来了一个女子，一进来就兴冲冲的说，哈，终于找到你们了。原来她昨天由朋友带着来找我们，但由于我们休息不开诊，所以摸了一门钉。今天她不甘心，自己又跑过来。她的朋友其实是她的老板，几年前在我们这里怀孕生产，后来陆陆续续介绍了她的员工过来，四个员工过来吃中药三个都怀孕生子，剩下一个是没结婚的。几年没来，她朋友还担心我们搬走，所以和她一起过来，谁知道却忘了我们的作息时间，错过了再次重逢的机会。

每个求孕的妇女后面都有一个很长的故事，这女子也不例外。她已经怀孕三次，但都在一开始的时候流产。之前也找过几个中医，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药，现在正赋闲在家，专心休养生息。毕竟流产过三次，是人都会认为她身体虚弱的。

此女看上去脸色稍微有点暗，但也不是很明显，黑眼圈倒是明显一些。额头上有不少小痘痘，如芝麻大。可能是因为年轻的缘故，性情比较活泼。把脉发现沉弦，舌头白中带黄湿。循例问了寒热汗大小便等等几个问题，结果发现她肠胃容易泄泻。吃了饭没几分钟后她就会去厕所，好像没办法让食物留在肠胃一样。我说，这大概就是你很容易流产的原因了。她说，啊，是吗？为什么？其实这也很简单，中医讲究的就是意会而不是言传，很多时候要靠悟性，这正是医者意也的意思。肠胃就是人的生化来源，食物进入肠胃，全靠肠胃消化来吸收营养以提供人体正常运作所需的能量，包括生儿育女的能量。如果人体连食物都留不住，还谈什么留住子宫内的胚胎？连走都不能走，还谈什么马拉松长跑？

于是就从这肠胃泄泻着手，这东西我是比较在行的。先开泻心汤之类的药，如半夏泻心汤之类的加减。对付肠胃方面的问题，这些泻心汤比起西药好太多了，基本上肚子胀，胃酸，溃疡都能解决。

一个星期后，此女回来复诊，说还是会吃完饭后就拉肚子。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一边把脉一边想是什么原因的时候，这女子说，她觉得自己很容易上火，说着就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青春痘。再看看舌头，仍然是薄白间黄，于是心生一计，开了个乌梅丸加减。乌梅丸是中医对付寒热夹杂的一个经典药方，肠胃本身就是一个很复杂的系统，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里面倒，有新鲜的食物也有陈年宿食更有大便。人体就很容易出现寒热夹杂的症状。如果一味消炎，如西医之抗生素的话，恐怕炎症消不尽的时候，胃气就已经没有了。所以一般人吃抗生素吃时间长了，必定会觉得恶心作呕，头晕眼花。除了对付寒热交杂的情形，另外一个适用证就是长期泄泻。

用了乌梅丸后，一个星期后就情况好转，第二个星期后她带个青年男子过来，坐在那里静静的样子。坐下后，她很高兴的说，我现在不会一吃完饭就拉肚子了。我带了我先生过来，你等一下帮他看看。

她先生白白净净，眉宇间微有忧郁，语声细微无力。看了看他的眼睛就发现有很大问题，一条很长的精神压力线，分叉。有人说，谁没有压力呀？但事实是，这个世界人人都有精神压力，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在眼睛上长出一条精神压力血管。但凡有人长出这样一条线的话，就是病史很长了，而且内分泌系统也已经受到干扰的了。

这男子的情况是这样的，睡眠长期不好，从十多年前读高中时就不好，难入睡，容易被惊醒。很容易累，动不动就觉得累，手臂上青筋突起，人消瘦，思想很消极。另外还有点，很容易流鼻血。他太太笑着问我，他是不是有脑癌。他们喜欢看【越狱】这电视剧，里面那个男主角有脑癌，经常性流鼻血，所以有此一问。哪有这回事，我说，脑癌的几个基本症状他都没有，况且根本没有头痛。

虽然不至于会得脑癌，但我一时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流鼻血，就先放一边再说。我决定从他的肾着手，因为这男子容易累，特别是腰腿部分，站的时间长了就更明显。脸上的胡子也很稀疏。另外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就是他的睡眠。睡眠不好，人就越容易累。先用归脾汤。归脾汤是临床上常用的方剂，其思路就是病人中气弱，脾脏不好，导致胃纳差，运化不足，结果不能够产生足够的血液营养来供应头脑心血，于是最终心不藏神，睡眠不佳。

我一直都有自己不断进修的习惯，脑子里经常带着各种各样诊所里遇到的案例，当看书时遇到相吻合的条文时，那种兴奋是难以形容的。中国人有中医已经有两三千年的历史了，几千来来一直用几亿人口做活体实验，有什么病没见过，有什么症状没记录过？中医的效果是西医难以比拟的。西医充其量不过是在实验室里用动物或几百几千人做活体实验，历时不外乎几十年，所以西药的效果根本是破绽百出。更何况整个西医的大方向是错的，只注重实体【阴】，无视功能【阳】。我看西医唯一一个完全适用的领域就是法医鉴证学，在这方面是无人能出其右的。

这天我在家里翻阅进修【金匮要略】的时候，突然间看到这一条文：男子脉虚沉弦，无寒热，短气里急，小便不利，面色白，时目暝，兼衄，少腹满，此为劳使之然。突然间就想起了这对不孕症夫妇，恍然大悟，这不正是这男子的真实写照吗？他的脉就是属于那种虚弦重按则无力的形态，本身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怕冷发热，就是面色苍白，容易累，气短，偶尔头晕，更绝的是，他经常性的流鼻血。这完全就是现实生活中的劳证。所谓劳证，就是人外表看起来很正常，但就是精神萎靡不振，去做西医体检，什么都是正常，但病人自己本身却知道很不妥。这其实相当于西医里所说的慢性疲劳症。

再看下去，另一个条文写着：男子脉浮弱而涩，为无子，精气清冷。这里就说得更明显了，男子如果患劳证的话，其中一个后果就是不孕不育。脉浮就是阳气虚浮，脉涩就是阴血虚，阴血虚阳气就会外溢，所以就脉浮。事实上也就相当于重按无力。

和西医的慢性疲劳症不同的是，中医一早就对劳证提出了解决方法，大家有兴趣自己可以去找书看看，我这里不详述。先说说这对夫妇再来复诊的情形。这次他们来了之后，我就大致和他们解释了一下我的新发现，初步认定他们之所以不孕，丈夫也有很大的干系，甚至可能是主要原因。丈夫听了之后也不太意外，而妻子就仍然是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其实从外表看上去也大致可以看出端倪，一直以来，这两夫妇都是男的沉默寡言，声低气弱，而女的却一直都嘴不停，问题不断。然后呢，女方是全家族都是男孙多，她是唯一的女子。而男的却是三代单传，所以他的母亲总是不断催促他们快点生儿育女，特被是生儿子。无论从外表精气神还是从家族背景，都可以看出女的阳气很旺，而男的阴气很盛。风水之说是有它的道理的。中医有云，医者意也，不但这样，医者也是易也。这易就是指易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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