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正文

盛唐鬼谈(28)

(2021-12-31 10:38:05) 下一个

盛唐鬼谈之二十八深更馆驿

举人孟不疑客居昭义,晚上在一座馆驿住宿。
这个昭义在现今的山西与河北交界处,山西与河北交界吗?好像是吧,我地理没及格过。
古代的馆驿是专门为朝廷官员预备的,只要是有功名和职位的人都可以免费入住。
所以孟不疑虽然只是个举人,尚未做官,但有功名在身,就可以住这。
孟公子孤身一人,这附近也没朋友,吃罢晚饭洗洗就睡了。古时候人都睡的早,没有网络,不睡觉干嘛。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忽闻听屋外人声吵杂,好像来了好多人,脚步声音杂乱,这觉根本没法睡了。
他起来穿上衣服,推开屋门到前厅看看谁这么讨厌。
这个馆驿是天井结构,一进门就是个大天井,分楼上楼下,周圈都是卧房。
天井里二十几人,馆驿中的差役悉数出来迎接,看样进来的是位官员。
孟公子拉住一位差役询问,差役说此人就是山东淄青镇节度使的幕僚,叫张评事。
淄青节度使可了不得,下辖一十二州,乃四大藩镇之一,就跟半个皇上相仿。
节度使的幕僚身份也不一般,老话说宰相家奴七品官,幕僚是大老爷最亲近的随从,颇有权势。
孟公子一琢磨,若是跟这位张幕僚搭上关系,自己的前程可就有着落了,只需他一句话,七品八品官都能做上。
此时这伙人在天井里摆开桌椅,围在一起吃饭,孟公子回房换了身讲究点的衣服,再次出来拜见张评事。
没曾想张评事傲慢非常,压根儿就没把孟公子放在眼里,敷衍了几句说旅途劳顿,腹中饥饿,就不与孟公子攀谈了,饭后得赶紧睡觉,明天还要起早赶路。
孟公子哪受过这个,心中羞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就退下去了。
回到房中忿忿不平,心说只是个幕僚并无功名,若不是仰仗节度使的名头他屁都不是,凭什么羞辱与我。
多新鲜啊,你想搭上人家找便宜,这叫自取其辱。
心里憋气睡不着,刚好他住在一楼,把房门推开一条缝正好看见外面吃饭的那些人。
众人吃的极快,一看就是训练有素,陆续告退回房休息。最后只剩下张评事,这位也真是矫情,竟然要吃煎饼。
大半夜的哪给他弄煎饼去呀,馆驿的差役只好让后厨立刻制作。孟公子在房里连啐了好几口,一狗腿子谱还挺大。
这都半夜了,饭桌上点了几盏油灯,当差役送煎饼过来的时候,孟公子看见有个黑影,有点像猪,跟着送煎饼的差役进来了。
孟公子起初以为眼花,直到那黑影行至灯影里面才停足不动,与灯影几乎融为一体。
这是个什么东西,孟公子从未见过,他瞪大眼睛往下看,看看那黑影有什么企图。
此时已是半夜,馆驿的差役也回去睡了。张评事吃完煎饼可能是过于劳累,扑通一声伏在桌子上,睡着了,鼾声如雷。
奇怪呀,吃煎饼又不是喝烈酒,怎么还醉了。没等孟公子核计明白,灯影里站起一黑衣人,奔张评事就过去了。
这把孟公子吓的,差点叫出声来。虽说他瞧不起张评事,可也不能眼瞅着他遇刺,正想不出该怎么办,那张评事察觉了,俩人扭打在一起。
俩人打得固然热闹,却一点声都没有,孟公子还以为自己聋了。
打了一会儿,俩人又抱在一起,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进屋后门却没关,俩人又打起来了。
这会儿孟公子可真傻了,俩神经病?一会儿拥抱一会儿扭打,怎么档子事儿呢。
又打了一会儿,张评事从屋里出来了,那黑衣人却没了踪影。
张评事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连半个膀子都露出来了。孟公子看不得这个,抬手关门,这一瞬间张评事朝他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又伏饭桌上睡过去了。
孟公子吓坏了,他不知道张评事有没有看见他,但最后一眼端的诡异。应该是发现了自己。
他觉得那个猪状黑影没走,这谁还敢睡。他衣服也没脱,坐在椅子上只待天亮。
五更时分,外面又乱哄哄的,孟公子困的难受。忽然有人叫门,说张评事有请。
孟公子哆哩哆嗦跟去了,不敢不去呀。
进到张评事的房间,人家还挺客气,屏退左右关上房门。对着孟公子躬身施礼。
“昨夜在下酒醉,不知公子同在,有所怠慢,望公子见谅。”
啥?不知道我在这?孟公子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觉得眼前这人不像是张评事,此人眼中没有傲慢鄙夷,常人不可能变化的这么快。
没等孟公子还礼,张评事已经命人预备早饭,要与孟公子共享。
吃饭的时候张评事小声道:“昨夜惭愧,在下不复多言,公子心知便可。”
怎么了你就惭愧,孟公子满脸狐疑,又不敢多问。人家都说了,你自己知道就得了。
吃罢早饭,张评事说还有些事,不能与孟公子同行,孟公子先行一步吧。还赠送了一锭金子,并再次叮嘱,昨夜的事情务必保密,不可走漏。
孟公子拿了金子,出门就跑啊。
一路上他也没琢磨明白,自己看见什么了就务必保密。张评事与那黑影打斗的事需要保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张评事本应该告知手下捉拿刺客,他怎么还掖着藏着的呢。
他赤裸上身的事需要保密?这倒真是奇了,张评事好像很在意这事,本来打斗之中衣冠不整也属常态,他倒是怕什么呢。
越想越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扬鞭催马,快快远离这是非之地。
离开馆驿两天,孟公子是马不停蹄。这一天见有好几拨捕快从官道上飞驰而过,都奔长安方向去了。

到晚上住店的时候,刚好遇上一伙儿捕快。孟公子晚饭的时候给人家买了一壶酒,借机问问出了什么事,这么多的捕快出巡。
捕快说淄青节度使的幕僚张评事不见了,官府差人到处寻找。
怎么回事呢,说是原本张评事一行人打馆驿出来,众随从跑在前面,张评事的马落在后面,有一贴身仆人并行。
可跑着跑着发现张评事的马上无人,张先生凭空消失了。随从不解,到就近的府县报案,要求立刻巡查。故此,沿途府衙都要派人出来,查了三天了,毫无结果。
节度使的幕僚没了,那还了得,找不着活的,尸首也得抬回去。
孟公子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张评事与黑衣人在房中扭打,之后只出来他一个,且表情诡异,难道说张大人还在房里,出来这个是那猪妖幻化?
想到这出了一身冷汗。
他本想把那晚的事告诉公差,转念一想不行。他收了张评事的金子了,不管这张评事是真是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务必守口如瓶。
人家出一锭金子,看样这事小不了,倘若自己说出去只恐惹祸上身。
怎么办呢,他不弄个究竟心中又放不下,于是第二天转头又回馆驿去了。
当天住进馆驿,跟差役说有份文书忘带了,要回去取之。还要求住进那天晚上张评事与黑衣人扭打的屋子。
屋子里没有异样,除了一铺炕和两把椅子再没别的了。从窗户向外看是一片土丘,也没有动土的痕迹。
孟公子忽然看见炕上的竹席,有个地方好像塌陷过,他过去掀起席子,吓得目瞪口呆。
这铺炕是中空的,席子下面有一具白骨,和一只鞋子浮在一滩鲜血之上。
整具白骨没有一丝血肉,好像已亡百年。

[ 打印 ]
阅读 ()评论 (0)
评论
目前还没有任何评论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