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术大师
木愉
读中学的时候,正是文革时期,学业很是散漫,课余时间,只要不想学习,就可以不学习。于是,课余时间基本上都是玩。
有段时间,我们跟着W同学习武。他就住在我就读的中学校园里,是校长的公子。他人长得帅,而且对自己的帅也非常有信心,曾经放话自己是“世界上最美最美的美男子”。人长得帅还不算,坊间还盛传他会武术。
我们几个低年级的同学经过辗转介绍,找到了他,毕恭毕敬拜他为师,决心跟他一招一式学武术,图的是有点功夫在身,免得上学放学路上被街头的小混混欺负。他没有拒绝,就收了我们做弟子。做了他的弟子,大家就成天尾随着他,帮他做了家务事,然后,就在他的指导下习武。
他端足了师傅的架子,一直不教我们连续的套路,只是让我们练基本功。基本功里当然首先是蹲马步。他让我们在大树下蹲马步,我们也很认真,屏息静气,一蹲就是半个时辰。蹲了有好长一段时间,师傅这才开始教我们起式。
就在练起式期间,他带着我们在校园里招摇的时候,跟另一群同学发生了冲突,双方却只是保持对峙状态,只在阵前叫骂,却不拍马过去;口吻都狠毒无比,拳脚却不相随。他披着一件军大衣,叫骂到高潮处,就会双肩一抖,把军大衣抖下,我们中的一个便会迎上一步,把军大衣接了。对方一惊,以为他要动手动脚了,往后跳开一步,却不料他又调脸过来,示意给他把军大衣披上。军大衣在他的双肩上起落数次,最终却没有启开战端。
起式学了好长一段时间,以为他就要教我们真功夫,进入套路了。 不想,他却只教我们一招鲜 – 扫堂腿。我们几个每天都会起个绝早,到校园的大礼堂司令台上苦练扫堂腿。大礼堂的玻璃窗户大都被顽童打破了,大门洞开,随便出入。里面从来不打扫卫生,灰尘积了几寸厚。扫堂腿一圈一圈打将去,周围灰土就如沙尘暴卷起,我们整个人便裹挟在沙尘暴中,煞是壮观。
终于有一天,我们大梦初醒,觉悟过来,知道师傅其实就只会几下花拳绣腿,就都纷纷弃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