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师范大学的校园里,曾经走出过两位影响深远的学生领袖——谭厚兰和柴玲。她们都是年轻女性,在各自的时代成为轰动全国的风云人物。然而,她们的命运却是截然不同的:一个在文革风暴中扶摇直上,最终因时代变迁而凋零;另一个在民主浪潮中激昂呐喊,最终选择流亡海外。她们的人生轨迹,不仅是个人的浮沉,更是中国近代社会变革的一种缩影。
谭厚兰出生在湖南,1960年代考入北京师范大学。那个年代的大学生,肩负着建设新中国的光荣使命,但也深受政治运动的影响。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年轻的谭厚兰成为北师大“井冈山兵团”的主要领导者之一。在那个狂热的年代,她以激烈的言辞、强硬的立场迅速崛起,直接参与了对学术权威的批判运动。
1966年天安门城楼上老毛接见学生领袖,右起:谭厚兰,王大宾,蒯大富,韩爱晶。
当时,北京高校的红卫兵运动风起云涌,不仅北师大,其他高校也涌现出了一批激进的学生领袖。其中,清华的蒯大富、北大的聂元梓、北航的韩爱晶、北地的王大宾和北师大的谭厚兰,成为文革中“五大红卫兵领袖”,他们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破四旧”和“批斗权威”的浪潮。这五大领袖分为两派,一为“天派”,一为“地派”,虽然都自称拥护和崇拜毛主席,互相间却是你死我活。这几位有力地推动了文革早期的学生造反派势力。
1966年5月,聂元梓在北京大学率先贴出批判校长陆平的大字报,指控他推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这张大字报不仅成为文革初期最著名的标志之一,还得到了毛泽东的批示支持,被称为“全国第一张马列主义大字报”。这一举动迅速引发全国范围内的大字报潮,直接推动了红卫兵运动的兴起。
蒯大富在文革高潮时期,曾经在人民大会堂中不知天和地厚地当面与毛泽东辩论,展现出他的激进立场和坚定信念。结果,文革还在进行之中,他就被老毛无情地清算,1970年11月初,他被押回清华受审,73年被安排到北京石化总厂东风化工厂劳动,如今因中风而在深圳的一家养老院中苦度晚年。
韩爱晶则在激进斗争中多次组织批判大会,甚至曾将彭德怀从成都押送至北京批判。
谭厚兰是五人中唯二的女性,她身材矮小瘦弱,能量却是惊人。她的言辞极端,主张彻底摧毁封建思想。她带领红卫兵横扫校园,砸毁了大量被认为是“封资修”的书籍、文物,参与了很多极端行动。1966年,她带头组织了对北京四中的校长、教师进行批斗,并亲自参与了对学者的侮辱和迫害。
作为后来者的柴玲,则成长于1980年代一个相对开放的年代。她考入北师大时,正值改革开放,人们的思想普遍比前一代人更加自由,信息更加开放。1989年春天,这个年轻的研究生在天安门广场的聚光灯下走上了历史舞台。她和同伴们成立了“北京高校自治联合会”,成为学运的核心人物之一。
尽管谭厚兰与柴玲两人身处不同的时代,但她们在青年时期都展现出了非凡的组织才能和影响力,迅速成为学生群体中的核心人物。
文革中, 在谭厚兰的推动下,北京师范大学的红卫兵进行了一场激进的大扫除,把大量教授、学者和校领导推上了斗争的舞台。她的言辞激烈,认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并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极端斗争潮流。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事件之一,便是1966年11月她率领200余名红卫兵奔赴山东曲阜,对孔庙、孔府、孔林展开了一场轰动全国的“破四旧”行动。谭厚兰在这次行动中展现了极端革命的狂热,她带领大批红卫兵冲进孔庙,砸毁了无数珍贵文物,包括历代帝王所立的碑刻、牌坊、古籍。她甚至组织了一场公开的批判大会,声称“封建文化必须彻底铲除”,并带头破坏了孔子的塑像。从1966年11月9日至12月7日,他们共毁坏文物6000余件,烧毁古书2700余册,各种字画900多轴,历代石碑1000余座,其中包括国家一级保护文物的国宝70余件,珍版书籍1000多册,这场浩劫是全国“破四旧”运动中损失最为惨重的。
这场行动不仅震惊全国,也在国际社会引起了强烈反响。即便是在文革狂热的氛围中,很多人都对红卫兵的极端行为产生了质疑。而随着文革的深入,毛泽东开始整顿红卫兵,谭厚兰的激进言行被批评为“过火”。她被逐步边缘化,1970年代初彻底被清算,最终被判刑,度过了一段灰暗的岁月。
而柴玲的经历,则发生在另一个政治舞台。1989年春天,伴随着中国社会的紧张局势,她和其他学生领袖组织了一场影响深远的民主运动。在天安门广场,她以清晰的思路、激昂的演讲鼓舞着成千上万的学生。她不断在媒体前表达学生的诉求,提出了“要一个没有腐败、更加透明的政府”。
4月和5月的日子里,柴玲和学运领袖们组织了数次大规模集会,呼吁政府与学生对话。她是绝食抗议的核心推动者之一,认为只有以最坚定的态度才能让政府妥协。在广场上,她日夜不休,指挥后勤、安排发言,并在国际媒体前接受采访。她的演讲极具感染力,一度被认为是学运的象征。
两人的结局,一个归于沉寂,一个流亡天涯。
谭厚兰的命运急转直下是在文革后期。1968年,她还在高位,曾经与姚文元以团长副团长的身份率领中国代表团访问阿尔巴尼亚。但随着文革的行进,局势突变。她的激进言行成为了“极左”的代表,1970年被打倒,遭到审查,并在1978年被判刑。1981年谭厚兰检查出患有宫颈癌被保外就医,回到湖南,生活低调,1982年11月,谭厚兰走完了人生的最后路程,这年,她才45岁,一生未婚。据说与江青相同,她选择了自杀。也许她至死都没有明白,为什么积极地跟随毛主席闹革命,下场反而如此悲惨。
柴玲的结局则是另一种悲剧。1989年后,她被通缉,最终流亡海外,在美国定居,并取得了博士学位。然而,她的人生并未因此而平静,她的回忆录、访谈以及她在海外的政治立场引发了诸多争议。
这两位女学生领袖,一个曾经是革命的宠儿,最后却被革命吞噬;另一个曾经呼唤自由,却不得不在异国他乡漂泊。她们的故事,至今仍是历史长河中难以磨灭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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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前不久参加文学城王府活动,中间有一段小插曲。一年前Shifu圆导组织成立了一个北太平庄小分队,今年又获得扩编。我出国前曾经在北师大恶补了半年英语,北师大临近北太平庄,因此也加入了小分队。这两天突然想起北师大的两位女学生领袖,有感而发。